“天災？”
林塵仔細琢磨著這兩個字，總覺得有些耳熟。
忽然，他眉頭一挑，終于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當初自己在接受血印宗第八代老祖傳承的時候，他曾經說過，率領宗門跟第五天災血拼到了最后一刻，戰斗數月，終于以自身性命為代價，將對方封印在陰脈中。
經過長年累月的變遷，對方身軀消散。
血印宗老祖，也最終化作一捧黃土，徹底斷去了傳承。
林塵不知道所謂的第五天災，跟眼前這巨人所說的天災有沒有區別，是不是一種東西。
天災是什么？
通過血印宗老祖的描述，林塵開始在腦海中推演。
所謂第五天災，應該是一個種族、亦或者組織！
為何要冠以“天災”之名？
估計他們危害性很強，每次都如同蝗蟲過境，一切不留！
“所以，這巨人為何被綁死在了這里，還要念念不忘十仙城被天災滲透？”
林塵忍不住喃喃自語，可這些根本找不到答案。
只能讓時間來證明！
“刷！”
林塵的意識重新回歸本我。
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兩只手，里面充滿了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隨意一次揮舞，都仿佛能夠將這片天地擒住，狠狠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在這里修煉了多久？”
他輕聲發問，但卻沒有答案。
沒人可以回答他！
在太虛古地中的所有頓悟，都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我如今，比起九次涅磐時期，明顯要強出一些，這是頓悟的功勞，也是完美涅磐的功勞！”
從林塵眼眸中，綻放出燦爛光亮。
所有提升，都能夠清晰浮現在腦海中。
終于，這片天地開始震顫。
虛空轟鳴、蕩漾，像是水波一般朝外擴散。
如果說，九次涅磐之上還有其他境界的話，那林塵明顯已經達到了這個層次。
九次涅磐之上、元丹境之下！
是為，完美涅磐！
“嗤！”
就在這時，前方緩緩浮現出一抹裂開的縫隙。
一股滂沱的吸力拉扯住了林塵的身軀，將他拉到了外面。
天地變幻。
當林塵回過神來后，發現自己已經從太虛古地，來到了峽谷內。
眼前，龐大的宮殿若隱若現！
白風背負雙手，仍然是一副冷凝的態度，緩緩開口，“在這太虛古地內的幾個月，你可有所感悟，有沒有什么發現？”
林塵正欲開口，把巨人的存在說出來，可在話到嘴邊時，生生止住了。
“我進入其中后，來到了一個龐大山峰上，四周盡是肉眼可見、如虬龍般盤踞的高山大嶺，我能夠感受到天地對我的壓制，于是我不敢怠慢，盤腿修煉起來！”
林塵刻意隱瞞下了巨人的事實，把事情盡量朝簡單里說。
好在，白風并沒有對這些感到懷疑。
從他眉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來，讓我探查一下，看你有沒有達到應有的境界！”
說著，白風將手放置在林塵額頭上，感受其中的力量。
不一會，一股浩蕩的玄妙規則在其中翻涌而出，這是其他九次涅磐強者都根本不曾具備的東西！
全新的境界，截然不同的境界！
如今，正從林塵周身向外綻放出來。
“完美涅磐！”
白風收回手，聲音略有些激動，“多少年了，整個十仙城終于出現了第一位完美涅磐，而且還是出現在我們太乙門！從今往后，我太乙門必然會成為第一個掌控這些的存在！”
林塵看出，白風很興奮，像是有什么夙愿在這一刻終于達成。
“前輩，接下來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林塵很是恭敬的一拱手，詢問道。
“接下來的事情跟你沒有太大關系了，你只需要努力修煉，保住第十序列的名頭就好，切不可為這個名號丟人！”
白風抬起手來，輕輕在虛空一抓，一件防御靈兵出現在他手中，“這是六級防御靈兵，天霜袍，可抵擋一部分強者攻擊，你將其穿在身上，關鍵時刻可以保命。”
“多謝前輩！”
林塵并不客氣，雖然自己從這一次嘗試中得利很多，但自己同樣冒了許多危險。
如果換成另一個人去經歷這些，未必能夠支撐下來。
太虛古地，每一天都會承受截然不同的規則壓制，稍有不慎，就會讓人心態崩潰。
好在自己堅持了下來。
所有機緣造化，都是自己應得的！
將天霜袍穿在身上，這白中略帶點藍的顏色，跟林塵平日所穿的袍子無異。
離開峽谷后，林塵舉步趕回天燭峰。
就在林塵離開峽谷不久，虛空中緩緩浮現一道身影。
他眸光冷凝，雙手連續掐出法印，“林塵歷練徹底結束了，自身境界達到了九次涅磐以上，看不出有沒有達到完美涅磐，后續還得觀察”
“觀察什么？”
一個突兀的聲音從青年背后響起。
青年神情大駭，反手一巴掌朝后拍去，恐怖的威壓震蕩天穹。
“咯吱。”
結果，他的攻勢被林塵輕松化解，接著舉步一拳，直接轟在了青年眉心中。
“砰！”
那青年頭顱震蕩，七竅流血，當場斃命。
“二紋元丹境，不過如此。”
林塵收回手，望著青年即將發出去的那一條消息，冷笑，“看來，奔雷峰還是對我賊心不死啊，甚至都派人隨時隨地監視著我，想要摸清我的行蹤嗎？”
這青年以為自己潛伏手段很高明，氣息蟄伏起來后，尋常人根本摸不清行蹤。
但，在林塵眼中，這一切根本如同虛構。
完美涅磐，無論感知、境界、對氣息的敏銳程度，都遠超其他天驕。
殺死這青年后，林塵甚至沒收拾他的尸體，就隨手將其扔在了一旁。
對奔雷峰、天燭峰，林塵看得很透徹。
自己不過是他們之間隨手交易的一枚棋子而已。
常慶想拿自己去換取更多利益。
黃亦仰覺得自己掌控一切，高高在上，試圖操控萬物。
結果，在自己身上翻了車。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林塵并不畏懼，最起碼明面上不畏懼。
自己身為第十序列，身份地位在這里擺著。
只要他們還敬畏太乙門的規矩，便不會對自己明目張膽地出手！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林塵回到天燭峰、山洞內。
不一會，外面走來一名弟子，“林師兄，我來為你送上這幾個月的修煉資源。”
他將一個納戒恭敬遞過來。
林塵拿過，從中拿出了一些靈石，遞給那弟子，“最近天燭峰上，有發生過什么大事情沒有？我閉關太久，對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來跟我說說。”
那弟子有些意外，沒想到林塵居然這么和善。
他搓了搓手，呵呵笑道，“林師兄太客氣了，這些都不過只是舉手之勞的小事而已。”
嘴上這么說著，手上卻沒有停止，將一眾靈石接過。
隨意一掂量，這弟子心中發顫，至少上百枚。
還真是大方啊！
“說一說吧。”
林塵微笑，自己這幾個月來近乎與外界徹底封閉，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所以需要從一些內門弟子口中探一下口風。
“咱們天燭峰因為連續出了兩位序列，加上史巖師兄表現優秀，已經位列五大山峰的第四了，取代了原本的七羽峰”
那弟子笑著說道，“為此，我們天燭峰還特意大擺了三天宴席，來慶祝這件事情！”
“居然，排入第四了么？”
林塵不由得暗自冷笑。
說來，真有意思。
天燭峰靠史巖，靠自己，提升到了第四。
可他們似乎從不覺得這是自己這些人的功勞！
常慶此人，為了跟黃亦仰做交易，不惜差人給自己下毒。
當真心狠手辣！
林塵對他們已經不會再有任何信任了。
但，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自己還在享受著天燭峰的資源，雖然現在看起來，不多。
好歹也是一份資源。
“還有呢？”
林塵再問。
“嘿嘿，林師兄，你還真問對人了。”
那弟子湊近，壓低聲音道，“這不是天燭峰的消息，而是整個太乙門的秘密，迄今為止沒幾個人知曉，我是因為家族中有一位兄長，在奔雷峰發展很不錯，偶爾聽他所說！”
“說一說。”
林塵眨了眨眼睛，很是好奇。
“咱們太乙門除去有十大序列外，還有一塊榮耀石碑，上方記載著整個太乙門從建立至今，所有獲得榮耀的生靈，唯獨戰功赫赫、對仙門有著突出貢獻之人才可名列其中！”
“而最后一個入選上方的名字，叫林淵！”
“當年，林淵在一次歷練中，憑借強橫體魄，只身阻擋了數萬獸潮，救下了上百名新晉弟子，他也因此而一戰成名，被銘刻在了榮耀石碑上！”
弟子嘿嘿一笑，低聲道，“可因為林淵背叛仙門，在外肆意囂張跋扈，一時間使得我們太乙門成了眾矢之的，于是大家這段時日共同商議，決定把林淵從榮耀石碑上除名！”
“嗯，林淵背叛宗門，可這并不影響曾經獲得的榮耀吧？”
林塵眉頭挑起，淡淡道，“這兩者，似乎并不沖突，為何要將他除名？”
表面上，林塵沒有任何表情，可實際上他心中憤怒不已。
怎么，誣陷了我爹不算數，還要將他曾經獲得的榮耀一并抹去？
你們太乙門，還要不要臉？
“唉，其實我們這些普通弟子，都覺得林淵是個好人，可上面說他背叛，我們也不知道真相啊，事情究竟如何，還不是只能從旁人口中聽說？”
那弟子搖頭，“我也覺得林大人不應該被除名，因為當年，他從獸潮中所拯救的眾多修士，其中就有我爹，但這件事情的關鍵點在于，榮耀石碑只準記載十個名字，后來者想要將姓名刻入石碑，只能抹除前人的名字，取而代之！”
“但，這十個名字已經幾百年未曾變動過了，還算穩定。”
“穩定？穩定個屁！”
林塵忍不住冷笑，“縱然后人做了更榮耀之事，前人的榮耀就該被抹去嗎？這算什么榮耀石碑？說白了，太乙門此舉不是在記載榮譽，而是在記載虛榮！”
誰能更強，就可輕易抹去前人功勞，取而代之。
需要如此嗎？
太乙門完全可以將榮耀石碑多增加一些名字在上。
可他們偏不！
就是要引起，太乙門內部的競爭。
從而讓刻畫在上面的名字，一代比一代耀眼！
不是虛榮是什么？
“林師兄，這些話也就您敢說。”
弟子苦笑，“您可是第十序列的天驕，比我們身份高多了，咳咳，言歸正傳，之所以要抹掉林淵的名字，是因為，我們宗門第八序列的天驕，七羽峰肖天耀肖師兄，前不久剛剛完成了一件榮耀之事，他代表宗門在一場試練中拿下第一，按理說也應該能夠位列石碑，他決定抹去林淵的名字，取而代之！”
“肖天耀？”
林塵一挑眉，此人他未曾聽說過，不過既然位列第八序列，足矣說明他的天賦！
天燭峰第九序列史巖，幾個月前，就已經達到了三紋元丹境。
第八序列，至少也得是四紋元丹境的程度吧？
說起來，的確很強！
“對，他還說，跟林淵這等小人、叛徒位列一個石碑，是他肖天耀一生抹不去的污點，若是能夠選擇，他寧愿一輩子不跟林淵有任何交集，因為他覺得惡心、丟臉！”
弟子說到這里，有些憤憤不平，“這肖天耀，的確沒良心，當年林淵從獸潮下救了幾百名修士，其中之一就是他，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孩童，如今成長起來，卻要如此詆毀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一次獸潮，林淵苦戰三天三夜，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林塵閉上眼睛，緩緩平復著自己心情。
他已經努力控制情緒了，卻仍然，忍不住發怒。
如果是其他人，他不至于這般動怒！
這弟子說，林淵曾經救過肖天耀的命。
他不感恩也就算了，卻說出這么一番看似大義凜然，實則讓人惡心的話。
這該不該殺？
林塵覺得自己的脾氣夠好了，可每次在意識到還有這等人存在的時候，仍然會抑制不住地發怒，甚至覺得讓這種人還活著，是自己的失敗。
“所以，他準備什么時候抹去榮耀石碑上的名字？”
林塵踏前一步，淡淡問道。
那弟子沉思，“每個想要將名字留在榮耀石碑上的修士，都需要前往絕天海，因為石碑材質特殊，很是堅硬，必須取來絕天海內的一種流沙，沾染流沙，才能在榮耀石碑上留名！”
“所以，肖天耀去了絕天海？”
林塵聽說過這個地方，十仙城的一處內海，算是修士們非常喜歡扎堆歷練的地方之一。
里面危險重重，存在有許多異族、妖獸。
稍有不慎，就會葬身內海中！
“嗯，今天一早去的。”
弟子點頭。
“好，那我也去一趟，先取一些流沙來，萬一將來我也用得上呢？”
林塵露出微笑，實則瞳孔內殺意凜冽、無比冷凝。
他要親自前去，手刃了這忘恩負義之人！
我爹救過你，不說你感恩戴德、涌泉相報，最起碼你得念及這份恩情。
可你，卻如此放肆，開口羞辱我爹！
他殺不了你，我殺！
就讓我這個做兒子的，替我爹鳴一次不平！
“林師兄果然勇猛，吾輩佩服。”
那弟子豎起拇指，露出笑意。
“我去往絕天海一事，莫要跟外人透露。”
林塵輕聲道，“可否答應我此事？”
“林師兄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對外說的。”
那弟子湊近后，傳音道，“林師兄，你是為林淵大人鳴不平去了吧，我懂，我也不想他的名字被肖天耀抹去，但我們實力太弱，什么都做不了”
林塵心底一動，他望向這弟子的眼眸，對方眸中盡是真摯。
“我們縱然斬斷羈絆，入了仙門，可也未必都是無情無義之人，當年林淵大人救過我爹，如果沒有他，就沒有我的現在。”
弟子深吸一口氣，“如果可以，請林師兄護住林淵大人的榮耀，那是當年他拿鮮血換來的，絕不能如此輕飄飄的就被人碾過！”
“你，叫什么名字？”
林塵發問。
聽了對方這么一番話，林塵是有些感動的。
像他一樣還能念及舊情之人，少之又少！
“我叫凌侖，凌星是我爹！”
那弟子一臉認真。
“凌星？”
林塵驟然一驚。
當初自己入宗時，一位內門長老前來拜訪自己。
自己手持四百多年前的一枚令牌入宗，他以為自己是他的故人。
凌星！
如今的天燭峰長老之一！
“他是你爹？”
林塵很吃驚。
“對，莫非，林師兄認識我爹？”
凌侖眨了眨眼。
如今，林塵論起身份，可不比凌星低。
天燭峰長老有很多，但序列天驕，只有兩人！
所以凌侖才沒有因為自己是內門長老的兒子，而覺得高人一等。
林塵可比自己老爹身份還要高！
林塵閉上眼睛，回味著這一切。
凌星曾經被自己老爹救過命，所以始終心懷感恩。
連凌侖，也時刻念叨著老爹的好。
如果真如凌侖所說，自己倒是可以放心了。
林塵并不怕自己行蹤被泄露，自己以第十序列的身份挑戰第八序列，也沒有什么問題吧？
只是，自己必須避免，要跟林淵扯上太多關系。
萬一因此而引來調查，事情會變得麻煩不少！
凌侖走后，林塵隨意收拾了一下，決定立刻前往絕天海。
四紋元丹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自己應當可以與其一戰。
不，不是一戰。
是要殺了他！
有些事情，關乎底線。
老爹已經沒法在意了，那就讓自己替他手刃了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絕天海，是十仙城比較大的歷練之地。
許多修士都會進入絕天海修煉，來提升自己。
一眼望去，絕天海根本看不到邊際，恢宏浩蕩，海天一色。
無數修士踩踏飛劍，掠過天際。
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不斷！
絕天海內，有無數小島，星羅棋布。
小島上，經常可以發現許多從大海里沖刷上來的天材地寶。
有些人會在這些小島上探索，有些人則直接步入海底。
海底，一向神秘，充滿了未知。
但同樣，充滿了機緣造化。
這也是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天驕前赴后繼，趕來這里的原因。
誰不想要靠著機緣造化、一步登天？
午時，太陽當空，很是炙熱。
一位身穿白袍、身后跟著一位奴仆的青年緩步走來。
他站在絕天海邊緣，忍不住張開雙臂，喃喃道，“等我從這絕天海的海底拿到流沙，就可回去后，抹掉林淵的姓名，取而代之！”
“恭喜公子。”
旁邊，那奴仆身軀龐大，足足三米多高。
雙臂肌肉隆起，背部寬闊，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山。
說話間，他聲音雄渾厚重，震耳欲聾。
此人，正是太乙門第八序列，肖天耀！
肖天耀成為第八序列已經很久了，但上一次歷練，是他個人榮耀的巔峰。
他在歷練中，力壓其他仙門，幫助太乙門登上了第一之位。
其實單純只是這般，還不足以登上榮耀石碑。
只是天燭峰峰主常慶，一直想要盡可能的淡化林淵的影響力，于是他主動提議，讓肖天耀取而代之，蓋過林淵，位列石碑之上。
連林淵出身的天燭峰峰主都這么說了，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見？
自然是雙手贊成！
而肖天耀也沒想到這樣的好事能落在自己頭上。
興奮之余，他直接把內心所想說了出來——
“他林淵，區區一個叛徒，憑什么位列我太乙門的榮耀石碑之上？”
“我肖天耀同樣有資格名列其中，但我，不愿意跟一個叛徒同處一塊石碑之上，那是對我的羞辱、玷污，我有潔癖，絕不愿意跟此人為伍！”
“當年的交集，也是我年幼，無法做出選擇。”
“否則，我哪怕死在妖獸口中，都不愿被他林淵所救！”
“這是我肖天耀的骨氣！”
這番話一出，肖天耀名聲大動。
落井下石，誰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