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草原平靜到有些反常。
天空又開始落下大片的雪花,卻是漫天飛舞的灰黑顏色。
就如同是火山爆發后四處飄飛的火山灰。
難道這里隱藏著什么極度危險的東西?
連作為方圓數千里內的最強神元修士,山門弟子都無法抵擋的危險?
帶過來的所有弟子門人到底還活著沒有?
疇長老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他畢竟是山門長老層次,實力要比那些弟子高出不止一籌。
如果真的找到了殺害他們的兇手,正好能為他們報仇雪恨。
就算是真的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也能憑借著過人的實力設法逃脫,返回山門向門主他老人家求援。
不久后,疇長老面露驚訝神色,仔細觀察著前方不遠處那片落雪即化的灰色地面。
雖然現在天色昏暗,但在他的眼中,那片寸草不生的區域,竟然反射出猶如金屬的冰冷光芒。
更詭異的是,他面對著那條隱隱約約的灰色分界線,竟然感覺到了一種本能的恐懼,仿佛里面存在著能夠對神元修士產生血脈壓制的天敵。
不行,不能繼續向前。
必須馬上返回山門,請求面見門主,把這里發生的一切盡數向他老人家告知。
咔嚓!
疇長老后撤一步,踩斷了一根埋藏在雪地下面的枯枝。
下一刻,他猛地瞇起眼睛,驚恐地發現周圍的環境竟然變得和剛才截然不同。
紅土荒原邊緣。
在疇長老的目光所及之處,自己所在的整個天地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模樣,而是被一片觸目驚心的灰暗顏色所填充。
忽然間,一群猙獰的怪物就從泛著金屬光澤的地下突然升起,朝著他所在的位置閃電般沖了過來。
疇長老面色沉凝,從背后拔出一柄長劍。
下一刻,一道森寒的劍幕在他的身前展開,將那群飛速沖來的猙獰怪物阻隔在了身前數丈之外。
嘭……
劍幕瞬間破碎,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融入到灰暗虛空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卻也將那群會飛的怪物擊退,重新墜入到了地表之下。
其中還有幾頭被長劍正面斬中,變成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體。
疇長老握緊了手中光芒黯淡了許多的長劍,在一擊建功之后,臉上非但沒有輕松的表情,反而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這些怪物雖然體型并不算大,本身的速度與力量也算不得很強,卻給他帶來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剛剛他一劍斬出,通過法劍劍身爆發出來的神元根本無法對它們產生任何形式的傷害,最多只是借助神元爆發的力量波動將它們擊退,唯一造成斬殺的戰果還是因為法劍直接劈中了某幾頭怪物的身軀。
但是,更可怕的是……
它們,竟然能夠主動吞噬神元!
在山門典籍的記載之中,神元可是傳承自先天神魔的力量體系,而在先天神魔消失不見之后,神元修士便可以稱得上是行走在世間的神明代言人。
而修行到類似于山門門主的層次之后,只要能夠再向前一步,便極有可能從凡人向著先天神魔蛻變,成就半神的傳說。
因此,在天地間一直都有神元之下,皆為螻蟻的說法。
而且是經過了悠久時間長河驗證的真理。
但是,就在他的眼前,在這片似乎發生了天地異象的草原深處,竟然出現了打破認知的怪物,剎那間便對疇長老產生了無比巨大的精神沖擊。
他不敢沒有絲毫的大意,甚至不敢繼續向前踏出一步,就那樣一動不動站在原處,小心戒備著可能從任何方向爆發的突然襲擊。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這種越來越壓抑的晦暗天空下,疇長老也無法控制地感覺到了疲憊。
就在此時,剛剛那種無比熟悉的森寒感覺再次籠罩全身。
他面色大變,開始不顧一切向后退去。
在疇長老身前,大地轟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密密麻麻數之不清的怪物正在從中蜂擁而出,洪水般朝著他奔騰涌來。
它們身體表面都環繞著讓人心驚肉跳的詭異氣息,一雙雙閃爍著光芒的眼睛在晦暗虛空中同時亮起,狂熱而又癲狂地看著正在飛速后退的疇長老。
疇長老渾身冰涼,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他曾經跟隨山門參加過不知道多少場大戰,對上的敵人各種各樣,手下亡魂沒有幾乎多不勝數,尤其是年歲尚輕時,更是好勇斗狠,不知膽怯為何物。
但是,此次面對這些怪物,卻是讓他冷硬無比的心境被破開了一道無法愈合的縫隙。
因為他身為神元修士一直以來最為堅固的信念,在這些怪物面前已經變得搖搖欲墜,那是一股讓人幾欲瘋狂的邪惡混亂氣息,仿佛是看不見的火焰在灼燒著他的一切。
僅僅只是一個呼吸過后。
啪的一聲脆響,疇長老緊握的長劍碎裂了,只剩下一只光禿禿的劍柄還留在手中。
他面色大變,體內神元不惜成本、不計代價全力爆發,試圖將已經緊貼過來的猙獰怪物驅離自己的身體。
但是,就在爆發神元的一瞬間,他仿佛變成了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盞明燈,讓周圍所有的混沌荒獸為之吸引,為之瘋狂,以更加狂躁暴亂的姿態拼命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沖了過來。
高空之中。
幽泉一邊喝著茶水,一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下方正在發生的一切。
在她身旁,陋狗正聚精會神記錄著所觀察到的全部細節。
一行行小字在血書頁面內自動書寫,很快便記錄了滿滿的一大張。
“這個人有點兒意思,至少比之前那些小家伙要強上不少,至少在面對著成群結隊的荒獸時,還有反抗的勇氣與能力。”
幽泉很快喝完了一杯茶水,緊接著便有一只小麥膚色的纖細小手遞來另一杯熱茶,送到了她的近前。
“唉,小野女你對我一直這么好,咱們聊得也很開心,可是讓我很為難啊。”
幽泉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低低嘆了口氣道,“回頭若是老爺把你一斧頭殺掉,我該得有多傷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