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當是黑暗的暮色,此刻卻變成了沒有一絲雜色的熾烈光輝。
在那道刺破黑暗之光輝的照耀下,整個天空都在無聲呻吟。
有若實質的熾烈光輝如同萬條絲絳,自蒼穹之上同時垂落,將好大一片區域內的所有生靈盡數點燃,隨后變成灰燼。
但即便是燃燒之后的灰燼也沒有繼續存在的空間,它們在經過二次燃燒之后,統統在光芒的照耀下化為虛無,自此抹去了曾經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驚恐萬狀的神魔蓋臧已然被從天而降的熾烈光輝所吞沒,一道分神所化之身軀分離出絲絲縷縷的黑色煙氣,很快消失在熔融光照之中,只剩下了一顆殘破的頭顱,還在那里充滿痛苦地凄厲慘嚎。
不過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或許用不了三兩個呼吸時間,神魔蓋臧僅剩的這顆頭顱也將消失在熾烈光輝之中,與其他生靈一樣,被抹去了一切存在的痕跡。
顧判沉默注視著蓋臧的慘狀,眉頭微微皺起,目光中隱含著些許審視思考的神色。
蓋臧忽然停止了嘶嚎,殘缺的頭顱也不再扭曲轉動,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生的氣息。
就在此時,三昧真火倏然暴漲,熾白火焰突破了熾烈光輝的壓制,剎那間擴大了數倍籠罩空間。
將神魔蓋臧那顆殘缺不全的頭顱納入到了火焰屏障之內。
“黑山君,大恩不言謝,待吾脫困之后,定然奉黑山君大人為主,任由驅策,絕無怨言……”
顧判直接打斷了牠的話,“少說廢話,我現在只想知道,眼前這些遮天蔽日的熾烈光輝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在這個時候告訴我,自己竟然無法把握所釋放的本命神通,才造成了如此恐怖的失控情況。”
“回黑山君大人的話,這并非是吾的大黑暗術所能達到的效果,而是神魔絕域對于吾脫離牢籠這一舉動的反噬。”
神魔蓋臧表情扭曲,還有絲絲縷縷的黑色煙氣從牠的七竅中向外溢出,大部分被熊熊燃燒的三昧真火所吞噬,還有一小部分沒入到了安靜沉默的血泉泉眼之中,被幽泉悄悄吸收消化。
顧判對幽泉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只是低頭凝視著蓋臧的眼睛,等待著牠繼續說下去。
“對,是了,應該是大陰陽術,自神魔絕域那座牢籠內施展出來的大陰陽術,正是吾的大黑暗術的克星。”
“陰陽化生、黑白顛倒,絕對是大陰陽術,將吾所施展的大黑暗術轉化成為了大光明術,并且將威力向上提升了不止一籌!”
“哦?”
顧判頗為驚訝道,“卻是有些出乎了吾的預料,在你們先天神魔演化大道真韻的本命神通之中,竟然還有如此清晰的高下和層次之分?”
“黑山君大人有所不知,吾所掌控演化的乃是大黑暗術,當初在混沌之海期間,還有相對應的大光明術,若是將這兩門蘊含著不同大道真意的本命神通融為一體,納入一身,便有可能參悟掌控到大光暗術,將光明與黑暗盡數收入囊中,若是在此基礎上繼續攀升,則有望觸碰到更高一層的大陰陽術真意,并且不止于此,還能向外衍生出更多低一層次的本命神通出來。”
蓋臧說到這里,見顧判對此很有興趣的樣子,便思索著繼續說了下去。
“據吾所知,陰陽大道所對應的大陰陽術從未有過自行演化成功的例子,當初在混沌之海時,吾從未見過乃至于聽過有那位混沌神魔掌控了陰陽大道,只有某個名為榮寂的神魔似乎是掌控了陰陽大道下一層級的大枯榮術。”
顧判微微皺眉,“大枯榮術?”
“確實是大枯榮術,一念生,萬物欣欣向榮,一念滅,萬物源竭本枯,又有一念生滅,便可枯木再生,亦能生肉枯骨,只比大光暗術差了一線的大神通……”
“至于和大陰陽術同等層次的大神通,吾所知道的只有大輪回術、大五行術、大因果術,以及大時空術等等,當然大道真意玄奧無窮,在這幾門大神通外肯定還有其他同等層次的神通存在,卻是吾所無法了解知曉的地方。”
“其中大輪回術的掌控者,大五行術的掌控者兩位神主,當初在三千混沌神魔中也是上位大能的存在,寂滅于混沌之海破碎的最終一戰末時,掌控大因果術之神主銷聲匿跡再未出現,大時空術分為宇宙兩位神主,同樣也不知去向……”
“那么,在大陰陽術之上,還有沒有更高一層次的神通?”
神魔蓋臧聞言陷入沉默,片刻后有些不太確定地道,“傳聞中,或可將大陰陽術與大五行術合二為一,化生為陰陽五行大神通,至于其中到底有何神秘玄奧之處,吾也不太清楚。”
此時此刻,三昧真火所制造的安全屏障已然被壓縮到了只有丈許方圓的空間。
就連顧判也已經感覺到了越來越巨大的壓力。
他只能是停止思索,將所有注意力全部轉到如何應對當前愈發惡劣的局面上來。
當然,最方便快捷也是最有效的手段,自然是先詢問一下神魔蓋臧的意見。
畢竟變故因牠而起,又是從神魔絕域之內傳出,牠在牢籠之內被鎮壓不知多少歲月,應該知道如何才能擺脫當下的困局。
不過話又說回來,知道如何擺脫困局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面對著顧判的詢問,蓋臧殘破的頭顱終于閃過一絲喜色,聞言當即開口說道,“回黑山君大人的話,此時天地之變化皆因吾脫離神魔絕域的牢籠而起,所以若月神殿下說的是真的,黑山大人手中持有那柄可斬斷一切牽連的神斧,那么只需要一斧斬入蒼穹之上的光輝最盛處,當能截斷吾與神魔絕域的最后一絲聯系,而后天地異象自然會消弭于無形之中。”
顧判先是點點頭,隨后卻是又有些疑惑道,“如果月神殿下是在騙你呢?”
“那么你所計劃籌謀的一切,豈不是直接建立在了一個不存在的前提之上,完全就是一座虛有其表的空中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