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蓮花一擊建功,將那頭有著亮銀泛金鱗片的月獸打傷,頭頂正中央破開一道不小的口子,金色血液嘩啦啦流淌下來,融入到冰寒的湖水之中。
月寒雨終于吐出了一直憋悶在胸中的那口濁氣,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這白玉蓮花乃是她的母親精心煉制的法器,攻防兼備,御使方便,更重要的是對于妖物有著極大的克制作用,用在此處正是合適。
然而就在一個呼吸之后,月寒雨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便驟然凝固了下來。
月獸張口,噴出一道銀色吐息,正中白玉蓮花中央。
那白玉蓮花發出一聲破裂般的脆響,竟然也在這一撞之下有所損傷,數片花瓣散落,倏然倒轉飛回到了月寒雨的手中。
一道人影乍隱乍現,悄然出現在月獸的身側,赫然便是瞅準時機悍然出手的戴珩。
戴珩吐氣揚聲,反手刺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斬在了月獸頭顱下方的柔軟部位。
月獸腦袋只是一擺,本就受傷的戴珩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砸落入沙灘下方生死未卜。
看著已經出現了絲絲裂紋的白玉蓮花,月寒雨俏麗的臉上現出肉痛與不舍的表情,但這絲不舍被她很快舍棄,又是一抬手將白玉蓮花再次放出。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月獸搖晃著巨大的腦袋,驀然抬頭發出昂的一聲怒吼。
又是一道寒光倏然間飛入月獸頭頂上的傷口內,使得它的怒吼聲頓時戛然而止。
白發老嫗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但還未等她催動飛劍,便突然間瞳孔收縮到極致,一口鮮血便直直噴了出來。
一柄飛劍從月獸頭頂的傷口處飛射而出,歪歪扭扭落在了湖邊的沙灘上面。
劍身上沾染著月獸金色鮮血的部位正在冒著刺鼻的青煙,原本秋水般寒光瀲滟的劍鋒在鮮血的腐蝕下變得坑坑洼洼。
與心神相連的飛劍損毀,原本狀態還算完好的白發老嫗頓時受了重創。
短短數個呼吸時間,幾個照面的交手,月寒雨珍藏的蓮花法器損壞,戴珩與白發老嫗接連受到重創,幾乎失去了戰斗力,而剩下的則是缺失一臂的中年文士,現在還沒有從月獸的威壓下回過神來。
此時的龍形妖物已經從不知幾許深的湖水中探出了半個身子,不說它還隱藏在水面下的身軀,只算露出的一小部分就有超過十丈長度。
十丈就是三十米,至少有十層樓那么高,顧判來到此方世界后,甚至都還未曾見過如此高的樓閣。
在月寒雨有些模糊發花的視線中,巨大的月獸緩緩朝著岸邊游來。
就連母親賜下的白玉蓮花法器都沒用么?
她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一股莫大的恐懼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
她想要高呼逃走,卻被恐懼震懾,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在來此的路上,她還遇到了一群妖化的巨熊,白先生的一只臂膀就是在與熊王的交手中被生生撕裂。
而那群妖化巨熊雖然實力強橫,領頭的熊王高足有三丈,但也在她祭出白玉蓮花后被擊殺當場。
但妖化巨熊和現在從湖中游出的這頭巨獸比起來,就像是一群小老鼠和蟒蛇的差別。
月寒雨幽幽嘆了口氣,唇角溢出一絲苦笑。
她還是太過高看自己了啊。
想要為母親尋找治療傷勢的秘寶,結果卻是將自己的性命也給搭了進去。
就在幾人即將陷入絕望的時候。
“差不多了,再晚的話他們就要死了。”
“身為廣寒宮霜雪殿的小公主,月寒雨應該可以拿出來巨量的元晶石,倒是足夠買下他們這群人的性命了。”
顧判轉頭看了魔山一眼,緩步從藏身之處走出,在湖邊的沙灘上站定。
那頭月獸停下游向岸邊的動作,體表銀中帶金的鱗片熠熠生輝,一對亮銀色的豎瞳映照出剛剛來到自己對面的那道身影,眼神中流露出審視思索的神色,鼻孔也在不停翕動著,似乎嗅聞到了什么讓它感到無比疑惑的東西。
“我很好奇,你和辰是不是有什么親戚關系,不然就很難解釋你這具身體的來路。”
顧判抬頭仰望著巨大的龍頭,語氣溫和接著說道,“如果真的和辰殿下有關系,那么從嚴格意義上講,我們兩個應該也有著些許的血脈聯系,算得上是不知道幾桿子就能打著的遠親。”
“所以說,這里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世界,能讓人回憶起許許多多的往事。”
就在此時,癱倒在遠處的月寒雨死死盯著剛剛出現的顧判,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狠厲的神色,聚集起全身所有的力氣,掙扎著坐了起來。
她猛地一咬舌尖,噴出一道精血,淋在那破敗的白玉蓮花上面。
白玉蓮花陡然大放光芒。
那是和之前不同的,帶著奇異猩紅顏色的光芒。
隨后,白玉蓮花從月寒雨掌心飛出,再次漲大到丈許大小,朝著昏昏欲睡的月獸頭顱砸落,完全不顧正有人站在它的身前。
月寒雨的長發披散開來,死死盯著白玉蓮花法器,心中默默道:“只要這一下,我差不多就能將月獸和那神秘詭異的男人殺死,至少也是重傷,然后憑借著母親所授的秘法,我可以恢復五成以上的實力!”
“我才應該是笑到最后的人!”
白玉蓮花帶著猩紅色的光芒狠狠落下,無聲無息間,月獸的頭顱被猩紅色的光芒完全籠罩。
一股暴虐至極的威壓從湖畔爆發開來,將原本就已經幾近燈枯油竭的月寒雨直接壓倒在地,再也無法動彈。
無聲無息間,包裹著月獸頭顱的猩紅光芒碎裂不見。
月獸眸子里全都是暴怒嗜血的神色,巨大的頭顱緩緩轉動著,冰冷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掃過。
月寒雨面色如土,嬌軀在不住顫抖著。
她完全沒有料到,這頭看起來已經不設防的月獸竟然如此厲害,連融合了她的精血,爆發出碎裂一擊的白玉蓮臺都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只不過是將它頭頂的傷口更擴大了一些而已。
魔山手腳并用,努力朝遠離湖邊的方向爬著,他現在只想著兩件事。
一是離開月獸恐怖的威壓范圍。
二是用最殘酷的方式取走月寒雨的性命。
這個愚蠢如豬、自大狂妄的女人,分明是想要將所有人都拖入黃泉。
但現在似乎什么都晚了,在月獸冰冷目光的注視下,魔山感覺體內好容易才積攢出來的一絲力量猶如被冰封住一般,任由拼盡全力也只能緩慢地向前爬出一個身體的距離。
這一點點距離,對于月獸來說,無非是多伸一點舌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