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又一道黑白光芒突破血色屏障轟擊下來,和那張占據了小半個虛空的面孔不停糾纏爭斗。
顧判一直都在看戲,同時也是在觀看揣摩雙方對于各自力量體系的運用,端得是獲益匪淺,大開眼界。
隨著斗爭的持續升級,神主之力的黑白光芒變得越發粗壯恐怖,就像是一道道接天連地的光柱,映照在血色空間之內,大量血水被蒸發殆盡,化作氤氳虛空的茫茫大霧,將所有一切都罩上了一層晦澀的蒙版,看什么都猶如霧里看花水中望月。
而冥淵血河的反擊也跟著不斷加強,最顯著的表現便是在那張由血色漩渦幻化的巨大面孔之下,又生出了一條幾乎貫穿了大半個血河的身軀,最終定格在了一頭人面蛇身的怪物形態,每一次動作都會引起整個血河的劇烈震蕩,就連虛空都出現了道道波紋漣漪。
赤水之北,鐘山之神,名曰燭陰,人面蛇身而赤。
其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
不知不覺間,看這條人面蛇身怪物的模樣,顧判心中緩緩浮現出山海經中關于燭九陰的一段文字。
也不得不又向更遠處退卻了一段距離,避開神主光芒與冥淵血河更加激烈的對撞。
直到一縷月華之光自對撞中心區域散逸而出,頓時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
沉默片刻后,顧判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道,“我很奇怪。”
“老爺在奇怪什么?”
“我想不明白,就算是太陰元君竊取了神主大殿的權柄,可以調用宇宙神主之力為己所用,但是為了這些月之暗面的月影生靈,就搞出來這么大的動靜,真的值得嗎?”
“她就不怕會引起黃泉之主,甚至是業羅初圣的注意,然后尋根溯源找了過來嗎?”
“再退一步去思考,我認為既然宇宙神主敢于將神主大殿作為后手,并且屹立于無盡虛空無數歲月不倒,就一定擁有著能夠屹立不倒的資本,縱然太陰元君同樣身為最頂峰的大修行者之一,也不應該那么容易便將神主大殿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更何況她曾經被業羅初圣鎮殺,直到荒獸墳墓內才算是機緣巧合重獲新生,距離自己的巔峰狀態還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那么,她又憑什么能夠直接掌控了神主大殿,并且取而代之?”
“所以說,這里面一定隱藏著我們不知道的諸多秘密,也許是太陰元君確實對宇宙神主留下的后手了解很深,并且擁有取而代之的能力;但還有可能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明面上看似是太陰元君高歌猛進掌控了大殿,但這只不過是表象而已,在所有人都無法看清的迷霧深處,還有宇宙神主隱藏更深的反制手段存在。”
陋狗在一旁寫道,“那么在老爺看來,希望哪一種情況更多一些?”
他露出一絲淡淡笑容,“要是能夠讓我選擇的話,哪種情況我都不喜歡。”
“最符合我們利益的情況應該是太陰元君和神主大殿斗作一團,誰都奈何不了誰,然后再來一個兩敗俱傷,甚至是玉石俱焚,才能夠讓我們渾水摸魚,得到最大的好處。”
“畢竟像他們這種高度層次的強者,不管倒下哪一個,我們拎著斧頭上去,就能吃一個飽,抵得上許多年勵精圖治的努力發展。”
“屬下原本還以為,老爺會更向著太陰元君那個女人一些。”
他緩緩閉上眼睛,遮擋住了眸子里幽幽燃燒的七色火焰,“此一時彼一時罷了,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在荒獸墳墓的時候,我和她在同一強大的壓力下,可以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結成相互合作的盟友關系,當知道了她有可能已經掌控了神主大殿之后,盟友關系自然而然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屬下明白了,就像是老爺曾經教導過屬下的,世間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陋狗不經意間一個馬屁奉上,緊接著便又寫道,“只是屬下很疑惑,如果真的是她掌控了神主大殿,太陰元君那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老爺在此間的存在。”
“她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知道的可能性應該還要更大一些,不過都無所謂了,她有張良計、吾有過墻梯,真要是到了一拍兩散的時候,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所以說,現在神主大殿和冥淵教祖打得熱火朝天,我們就只離的遠遠的看戲,為他們鼓掌叫好,只等到一方支持不下去,即將迎來結局的時候,再決定是否站出來為這一番大戲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他的話還沒有真正說完,卻忽然間閉口不言,沉默傾聽著忽然在耳畔響起的那道溫潤女聲。
“坤十八組輪回戰士,武魂界域主線任務已完成。”
“開啟后續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一,搜集月之暗面陰影生靈。”
“主線任務二,捕捉封鎮冥淵血河意志。”
顧判聽到此處,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漠不關心的冰冷笑容。
然而就在下一刻,當那道溫潤似水的女子聲音再次響起之后,他的表情卻是陡然一變,就連瞳孔都驟然收縮到了針尖大小。
“任務獎勵,告知紅衣古宅下落線索……”
已經沉寂了許久的熾白火焰沖天而起,驅散了大量灼熱蒸發的血色霧氣,甚至逼退了映照下來的黑白光柱,將大片區域變成了沒有任何外物留存,唯有熊熊白炎燃燒的絕地。
“狗子,你信不信剛剛那道聲音所說的話?”
“屬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該信,還是不信,但事關夫人之下落,屬下認為寧可暫且信其有,亦不能斷然信其無。”
“你說的不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熊熊燃燒的熾白火焰深處,他緩緩握緊了雙刃戰斧,“她說的是真的還好,若是敢拿這個事情欺騙于我,便會引來吾毫不留情的報復,就算是將我那位白衣負劍的業羅祖師再次引來,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