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快馬疾馳在離國官道之上。
最中間馬背上的騎士一身罕見的紅色輕鎧,背后插著三柄色澤如血般鮮紅的令旗。
一路風馳電掣向南而去。
來到驛站的時候,騎士連停下來吃頓熱乎飯菜的時間都沒有,只是把已經口吐白沫將要累死的戰馬丟下,然后帶上驛站官員一直都有準備的飲水干糧,騎上換乘的馬匹繼續飛奔而去。
路上不管是達官貴人的車隊,還是攜刀佩劍的武者,在遠遠看到那三柄紅色旗幟的一刻無不紛紛退避,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與阻攔。
曾經也有過自持身份的貴人,高高在上的三品宗師無視身負血色三旗的傳令騎士,阻攔在官道之上就是不讓其通行。
結果便是貴人被一道旨意盡滅滿門,三品武者所在門派被離國大軍包圍血洗,自上到下殺了個干干凈凈,不留一個活口。
自此之后,再在官道上遠遠看到背負旗幟,尤其是背負血色三旗的騎士時,不管是誰,哪怕是皇親國戚也早早地避讓一旁,生怕減慢了送信人一路狂飆的速度。
不知道累死多少匹戰馬后。
已經到了極限的那隊騎士終于來到了離國的京城。
然后仍然沒有減速,在迅速反應過來的守城禁軍的開路下,直奔離國皇宮而去。
半個時辰后。
當……
皇宮朝會殿堂前那座已經不知道多久都沒有連響超過三聲的銅鐘,陡然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撞擊之聲。
更重要的是連響七次,剎那間將整個京城的官員全部驚動起來。
有資格立于朝堂之上的官員,不管他們正在做什么,都放下了手上的差事,迅速朝著那座大殿匯聚過來。
離鐘七響,大敵入侵。
而且是已然破開邊關,真正突入到了國境之內。
如果不能迅速做出反應的話,就會被敵國大軍長驅直入,整個國家都會有傾覆的危險。
躍虎關。
霜如重新縮回到了兩丈左右的高度,緩步行走在寬闊的城墻之上,目光平靜望著那些潰敗的甲士向南拼命逃竄,并沒有下達任何追殺的命令。
只因為這些兵卒實在是太弱了。
根本就沒有成為他們對手的資格。
奪取這座名為躍虎的關隘,其實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時間。
而且這還是將守關士卒潰敗逃跑的時間算在了里面。
真正對于他們而言,嚴格說起來不過是走到關隘下面,頂著滾木礌石和如雨箭矢,跳上城墻就宣告了初戰的結束。
五百重裝甲士無一受傷。
就連對面隸屬于離國的軍卒,其實都沒有太多的傷亡,除了在一開始不知好歹沖出來尋死的那一批人外,其他的也就是在他們跳上城墻時不小心砸死了一些,潰敗時自相擁擠壓死摔死了一些,剩下的絕大部分都完好無損逃離了這座關口。
霜如對此毫不在意。
真正讓她在意的反而是此方界域內太過壓抑的氛圍和氣息。
比能夠讓她隨意發揮,自在行動的仙靈上界差了不止一個高度層次。
在這里,整個人仿佛背上了一重重沉重的枷鎖,一舉一動都能感覺到有些憋屈。
不過還好,出發前最讓她擔心的天地雷劫問題并沒有出現。
這也得益于墨執傳授下來的虛靈一族秘法,而所有無法修行此法的重裝甲士都被淘汰出了遠征隊伍,因此在傳送完畢之后,天地雷劫還未成型便自行散去,沒有對他們實施真正的打擊。
既然最大的問題并不存在,其他的問題也就不能被稱之為問題。
躍虎關的糧倉被第一時間打開,在沒有仙靈之力的情況下,吃就成了他們補充消耗的唯一手段。
霜如獨占最大的一座糧庫,只要是能吃的東西,都被她鯨吞一般送入口中,不需要怎么咀嚼便咽下肚去,然后被消化系統高速消化吸收,轉換為能量存儲起來。
此時此刻,她便再一次體會到了師尊的良苦用心,更加深刻認識到為什么他老人家會提前專門為他們傳授這門改造身體的秘法,讓他們在吃飯這件事情上可以比之前增強不止十倍的效率……
而在其他糧庫之內,其他甲士全部褪下了厚重的鎧甲,從體內伸出來數根粗壯的觸須,沒入到如山的糧堆之內,就像是抽水的管道,糧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他們的肚皮也在緩慢而又堅定地鼓起。
五百甲士,一頓飯便吃空了整個躍虎關的存糧。
然后在霜如的帶領下,沒有做任何的休整與停留,繼續朝著南方平推碾壓過去。
尋找到此方界域的源力顯化之地,搭建傳送降臨法陣,將代表著天帝陛下意志與力量的黑鱗觸須注入其中,這就是他們降臨的真正任務。
至于是否占領降臨界域,只不過是順帶完成的事情,在主要任務完成之前,并不在他們優先考慮的范疇之內。
但唯一可以明確的是,只要有人敢于擋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那么不管是誰,都必將遭到他們無情的碾壓,不會出現任何的仁慈與顧慮。
如果出現了他們無法對抗的強大存在,那么將會有更加龐大的征伐力量降臨。
如果還是無法將之鎮壓,天帝陛下就將會親自出手,將一切膽敢反抗之敵全部消滅干凈。
仙靈上界,落月圣山。
顧判端坐于幽深古宅的花園之中,緩緩睜開了閉著的雙眼。
縈繞在整座圣山周圍的壓抑氣息無聲無息消失不見,也讓一道淡淡的光芒得以自高空中照耀下來,落入古宅花園之中,在那座涼亭外的空地上迅速凝聚出一只朦朦朧朧的光圈。
下一刻,一道虛幻身影自光圈內出現,站在了顧判的面前。
他把玩著指間的灰色水珠,目光寧和注視著那道虛幻身影,語氣平淡開口說道,“你將我從入定修行中喚醒,又來到我的家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議嗎?”
光圈內的虛幻身影道,“吾想要知道,你弄出如此大的動靜,派遣大批黑甲戰士同時降臨入侵不止一個荒獸界域,全面鋪開燃起戰火,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他微微皺眉,面色稍顯不豫,但還是語氣平靜道,“在那座地宮之內,不是你我一起商定的,要開啟仙門,進入母巢嗎?”
“但是吾提供的開啟仙門秘法之中,并沒有降臨入侵其他荒獸界域的內容……”
他聽到此處,只是輕輕一彈,那顆灰色水珠便沒入虛空不見。
然后自涼亭石凳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向了那道虛幻身影,面上一點點露出些許溫和良善的笑容。
“你這是在教我做事嗎?”
“你是真的想死嗎,老老實實地活下去,難道不好嗎?”
“看來上一次地宮見面時,我的脾氣還是太好了,沒有給你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也讓你忘記了,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指手畫腳。”
“你若是覺得活著不舒服,盡可以現在就在我這里再多啰嗦幾句,看看我究竟能不能把你砍死。”
說話間,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方悄無聲息縈繞著一股微不可查的氣息。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什么都沒有的無垠虛無狀態之中,陡然多出了一點不屬于此方界域的力量波動。
這道力量波動很神秘,卻又有一種真正高高在上,大道無情的感覺。
雖然只是微弱到難以察覺的一絲,卻在出現的一瞬間,仿佛令整個天地都為之失色,不復之前的真實。
再配合上他另外一只手上悄然顯現的雙刃大斧,更是將這種莫測與無情演繹到了極致。
面對著豎起的一根手指,倒垂的一柄斧頭,那道虛幻身影竟然劇烈顫抖起來,就連再開口說話時都失去了一開始的機械與平淡,斷斷續續中混雜著許多滋滋啦啦的雜音,聽上去就像是馬上電量耗盡的老式錄音機。
“你,你竟然,竟然是,竟然是混沌初開,先天一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