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狗聽了這話,渾身不自覺地就是一顫,又本能地感覺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但既然忠心都表到這個份兒上了,它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沒關系,其他的它雖然不太方便和別的異靈比較,但論起偷懶和逃命這兩樣本事,除了張廚子身為夫人的伴生之靈,有著先天優勢外,就算是白漓,它也能輕易甩掉她八條街去。
計議已定,陋狗便當即在虛空中刷出一行血字。
“夫人,屬下這便去了,若一去不回……”
紅衣微微一笑,“老爺經常說,做大事前莫要說一些豎旗桿的話,所以陋狗莫要多說,吾相信你一定能回來。”
陋狗聞言頓時信心百倍,嘩啦啦展開前后封面作為翅膀,就像是一只一飛沖天的紅色小鳥,很快便脫離了血色光芒的保護范圍,進入到了黑色月光的照耀之中。
僅僅一個呼吸過后。
陋狗便打著旋從黑色月光之中跌落下來。
它看上去倒是沒有受什么傷害,卻又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就像是在寂靜的夜里遭遇到了猥瑣男人的柔弱女子,一頭扎到了紅衣的手邊,仍舊在那里瑟瑟發抖不止。
紅衣伸出一只纖纖玉手,輕輕將它拎了起來。
“偵查完了?”
“回,回夫人的話,屬下偵查完了……”
一行血字寫的是歪歪扭扭,仿佛是那只看不見的持筆的手一直在呼呼顫抖。
“竟然只用了一個呼吸時間便查明了神秘敵人的虛實,我家的狗子果然嗅覺靈敏,是天生的優秀斥候。”
聽到了從夫人口中說出的贊譽之詞,頓時就讓陋狗擺脫了所有的恐懼,重新恢復了生氣。
它撲棱棱地飛了起來,又嘩啦啦展開自己的書頁,將其中的一張顯露在了夫人的眼前。
“夫人請看,這便是屬下在剛剛進入到黑色月光之中后,所遭受的攻擊。”
它似是心有余悸地接著寫道,“就是這個絲狀的玩意,它直接從虛空中射入到了屬下的身體里面,剛開始只是猛地一熱,后面又感覺滑膩膩的很不舒服,而若不是屬下體質實在是有些特殊,可能真的就要就此殞命,再也見不到夫人一面。”
紅衣沉默無語目光落在陋狗展示出來的那張書頁上面眉頭緊緊蹙起,直到許久后才輕輕吁出一口濁氣道“吾什么都沒有看到。”
陋狗也頓時愣住,“夫人真的沒有看到那根若隱若現的細絲?”
她微微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才再次睜開雙眸已然是一片血紅的顏色虛空中悄無聲息顯現出絲絲縷縷的猩紅絲線,將陋狗層層疊疊包裹在內,幾乎達到了密不透風的程度。
下一刻,古宅深處血光大盛甚至深入到墨色月光深處與之相互糾纏,不分彼此。
直至數十個呼吸過后。
絲絲縷縷的猩紅絲線逐漸散去,將茫然不知所措的陋狗重新釋放了出來。
紅衣終于緩緩閉上了眼睛,面上已經盡顯疲態。
她卻是低低嘆息道,“吾能夠感覺到那輪墨色圓月中的惡意也能夠隱隱探知到隱藏于黑色月光中的詭秘攻擊,卻依舊看不到它們到底身在何處……就算是被你捕捉束縛的個體吾在這張頁面之內也是什么都沒有看到,包括你說的那根詭異絲線。”
陋狗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呆愣了許久后才道,“那么要不要屬下將那根絲線從書頁內釋放出來看夫人能否發現它的存在?”
紅衣思索片刻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陋狗的提議,而是以一種非常嚴肅認真的語氣問道,“你敢肯定,自己在將它放出來之后,還能像現在這般掌控它的存在,沒有任何滯澀地將它再次封鎮在書頁之中嗎?”
“老爺以前曾經說過,最為堅固的堡壘,總是容易從內部被攻破……所以如果你不能保證萬全的話,就不要將它釋放出來,那樣便相當于在吾傾盡全力布下的防護屏障打開了一道缺口,將吾等全部置于到了極大的危險之中。”
“回夫人的話……”
陋狗在一片血色光芒中寫下一個開頭,卻停頓在了那里,躊躇猶豫了至少半刻鐘時間,才接著續寫了下去。
“屬下不敢保證。”
“那就讓它繼續在你的書頁上面對呆著好了,而且為了安全起見,吾必須再在你的身上加上一道枷鎖,防止因為大意而出現不應該的問題。”
片刻后,她終于做完了這一切,肉眼可見的更加虛弱下去,卻還是強打精神維系著以古宅為核心的巨大防護屏障存在,讓下方城池內的眾生免受異域生靈的侵蝕。
“現在,你可以跟吾說一說,到底是怎樣發現的那根絲線的存在,又是如何將它禁錮在了自己的書頁之內,也好讓吾從你的經歷中尋找線索,看能否找到應對當前劣勢局面的方法。。”
她緩緩站起身來,透過血色與黑色的光芒,仰望著高懸于天的那輪墨色圓月,幽幽說道,“在這種不見不聞,卻又無處不在的神魂攻擊下,縱然吾御使思之如夢和牽絲秘法全力施為,也堅持不了太久。所以說,留給吾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屬下剛剛進入到那片黑色月光照耀的地方,就頓感渾身冰涼,如同一個活人被剝去了衣衫,又丟進了冰天雪地之中,然后在這種冰冷之中,卻又感覺到猛地一滑加一熱……”
“如此毫無征兆,又無法防備的,屬下就被那種絲線一樣的東西侵入到了體內。”
“然后呢?”
“屬下當時便慌了神,到處尋找到底是什么東西鉆到了書頁之中,卻像是夫人一樣,無論如何都發現不了任何痕跡,仿佛那種被侵入的感覺只是虛幻,實際上卻并不存在。”
“直到那個東西鉆進了屬下封面的鬼臉之中,才顯形了極為短暫的一瞬間,得以讓屬下能夠準確捕捉到了它的存在。”
紅衣微微瞇起眼睛,略有疑惑道,“依你看來,它鉆到那鬼臉之中又是為何?”
“回夫人的話,屬下推測它是想要侵蝕真靈神魂,進而占據屬下的身體取而代之,只是那張鬼臉僅僅是屬下用來嚇人的工具,而非真靈容器……所以它卻是進錯了地方,因此就算再如何厲害,也不可能一發中的,反而被屬下握住了它的把柄。”
“哦?你又是用的什么方法,反過來將它禁錮住的?”
“屬下雖實力低微,但對于這種無有實體,僅以真靈存在得生靈而言,只要它的力量不是太過強大,沒有達到可以直接撕裂吾之書頁的程度,那么一旦顯形進入到書頁之內,就只剩下了被屬下封鎮這一個下場可言。”
停頓一下后,它繼續在虛空中寫道,“就像是老爺讓吾給洌少爺編故事時候曾經說過的那樣,在屬下的書頁之中,那些顯現的內容不過是長了兩根刺的猿猴生靈,可稱之為二刺猿,它們一應命運還不是要由屬下這個書寫者來掌控?”
“老爺還說,若不是屬下的實力層次實在是太差,不然便可以嘗試著創造一部秘法,可以將其他生靈的神魂從其體內扯出,再鎮壓到屬下的書頁之中,就叫做二向箔封印,降維打擊。”
“血書封印、降維打擊么?”
看到眼前出現的字跡,紅衣不由得瞇起眼睛,若有所思,許久都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