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閉上眼睛,一邊體會著雙值加成帶來的戰栗感覺,一邊在思維中試圖重現虛幻身影最后留下來的那道痕跡。
數個呼吸后,顧判突然睜開眼睛,神情疑惑訝然。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他明明已經將那道痕跡記錄了下來,但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去回想,竟然都無法將它完整描述出來。
那道痕跡……
分割單列出來后,一筆一畫看上去并不是太過紛繁復雜。
可他就是不能在意識中將其組合重現。
仿佛冥冥中有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在阻礙著他,讓他不能一窺真顏。
又嘗試了許久后。
顧判終于無奈,暫且放棄重現痕跡的念頭,轉而將注意力投注到黑暗虛空內的那道四色光芒,以及大門虛影上面。
時間一點點流逝。
正在仔細研究大門上復雜符紋的顧判神色一動,閉上眼睛再睜開,甚至抬起手使勁揉了揉眼眶。
沒錯,他并沒有出現幻覺。
包裹著大門的四色虛影正在緩緩融合到一起。
雖然速度很慢,但融合進程勢不可擋。
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四種顏色就會完全合而為一。
但這并不是重點。
對他來說,四種顏色到底是融為一體,還是分裂成數百上千個,占據掉所有光譜,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真正令他感覺到驚詫的地方在于,隨著融合的深入,他愈發能感受到一股吸力正在變強。
隱隱約約將整個人都籠罩在內,包括他的神魂和身體。
顧判深吸口氣,細致入微體察著無所不在的吸引拉扯力量。
片刻后,他猛地睜開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真是奇了怪了。
他的精神,他的意識似乎對這道明顯不屬于他本身的力量竟然毫不排斥。
而且正在以一種積極的態度來迎接,主動吸納。
就像是一個嚴防死守的少女,在看到自己家中闖入某個不懷好意的家伙之后……
非但沒有立即驅趕消滅。
反而狠狠掀開衣服,露出腰下大雕猛地反撲上去準備***一樣。
這種詭異的吸引拉扯感覺,讓他仿佛回到了初見母后之女瓏鈺,在她的內天地中面對著那條漆黑裂隙一般。
仿佛直接連通無盡虛空的恐怖裂隙。
時間一點點流逝。
顧判感受著逐漸平穩下來,但一直存在的吸引拉扯之力,默默注視著眼前的大門虛影,許久后才低低嘆了口氣。
他現在的心情有些矛盾。
一方面,對于那道大門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是有些好奇的,男性基因中攜帶的冒險分子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更何況還從大門虛影之內隱隱傳來了某種吸引力,讓他的精神意志為之動心。
但另一方面,冷靜的理智在告訴他,貓有九條命,但是好奇心卻能害死貓,在沒有萬全的準備與把握之前,任何的冒進行為都是對自己性命的不負責任。
沒有用太長時間,理智重新占領了高地,帶領著他緩緩朝著遠離那扇大門的方向退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判眼前一花,不見了大門虛影,也不見了黑暗空間,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那片花海之內。
原本位于身前不遠處的碧藍色湖水詭異地消失不見,只剩下花叢中一口孤零零立在那里的古井,里面隱隱有水聲傳來,發出嘩嘩的聲音。
顧判眼神一動,看到了那個從井下一點點冒出來的身影。
他有些驚訝地道,“你竟然還沒有死?”
左臉男相,右臉女相的身影懸浮于井口,看上去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虛幻的狀態,而變得凝練有如實體。
它靜靜看著顧判,開口時語氣輕松而又愉快,“吾應該感謝你所做的一切,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能夠將那一直以來令吾煩躁不安的源頭驅除干凈,你的能力便已經超出了吾的想象。”
“哦?”顧判雙手交疊置于身前,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為什么會這么說,我剛才其實什么都沒有做,更是不知道幫你驅除了什么東西。”
“是嗎,你肯定是在欺騙吾。”
它左右的男女面孔同時笑了起來,看上去顯得無比的詭異,“既然你能夠將一直隱藏在那塊碎片中的殘念意志清除干凈,并且在做完這件事后你明顯變得比剛才更強,所以說你肯定也已經將吾當成了你的獵物,準備用言語讓吾放松警惕,然后再將吾捕捉獵殺,成為你不斷變強的養料。”
“正因為基于這樣的推測和判斷,所以吾縱然是萬分好奇你和那道殘念意志說了什么,卻還是只能抑制住自己所有的好奇,暫且退避,等到吾真正立于此方天地的巔峰之后再回來找你敘舊。”
“仿佛不屬于此方天地的奇怪之人,吾很期待吾等下一次的見面。”
“到了那個時候,吾就可以好好感謝你,感謝你手中的那把神兵利斧,可以斬破吾之羈絆與束縛,讓吾從中真正解脫出來,第一次擁有了完整而又獨立的真靈神魂。”
它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朝著井下沉去。
它的速度并不算快,但顧判卻并沒有暴起出手的意思,而是站在原處不動,看著它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那么,吾到底該如何表示自己的謝意呢,你對吾的幫助是如此之大,因此吾唯有將你的真靈神魂盡數吞噬,與吾融為一體,共同追求探尋通向永恒之地的道路,讓你在吾的關懷下得享永生,這是你應得的獎勵與榮耀。”
它說完這句話,整個身體如煙花般散開,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再留下任何一點痕跡。
顧判依舊安安靜靜站在那里,緩緩隱去了雙眸深處燃燒著的誅神碧火,又等了片刻后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個家伙從一開始就不是真身在此,而是以一種類似于精神投影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所以他才沒有暴起出手的沖動。
不過在它逼逼叨叨說那一堆話的時候,他倒也不是什么都沒有做,真的只是讓自己當成一個認真傾聽的觀眾,而是通過所有可能的手段在探查它的真身所在,尋找這道精神投影與本體的關系。
也是在尋找著它可能存在的任何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