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后,以司馬千戶為首,第一只紙鸞載著六人,展翅飛入了黑漆漆的溶洞之中。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一直到第六只,間隔十丈銜接而入。
等待許久后,司馬千戶又帶著所有紙鸞從洞內飛了出來,沒有任何停頓地滿載著第二批武者進入洞中。
顧判作為警戒殿后的人選,自然是最后一個才進入溶洞,當然身為領導,他是不可能和這些家伙擠到一只紙鸞上的,而是有著自己的專用升降機,那是靈引為根據他的要求專門制作的,一尊金光閃閃,極其逼真的射手座圣衣。
唰……
目視最后一批武者進入溶洞之后,顧判環視左右,和從暗處悄然顯現身形的幾個業羅武者點頭致意,隨后背后的雙翅緩緩展開,向前踏出一步,身形隱入到洞口那嶙峋奇詭的亂石后面。
隨著下降得越來越深,自洞口射入的唯一一點光亮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都沉浸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但又過了一段時間后,眼前卻出乎預料地出現了五彩斑斕的亮光,將逐漸寬闊圓滑的溶洞四壁映照得猶如夢幻般瑰麗。
顧判一個旋身緊貼在石壁之上,輕觸光滑如鏡面的巖石,面上露出些許詫異的表情。
這一圈巖壁光滑如鏡,散發著朦朧光芒,除了讓人上下特意做出來的落腳點外,竟然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接縫存在,也就是說,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像是在一整塊巨型玉石內,被鉆出來的一個孔洞之中。
“有點兒意思,如果這真的是一整塊玉石的話,也應該會非常值錢……”
顧判對著巖壁整理了一下剛才下落時被風吹得稍顯凌亂的頭發,轉身剛要離開,卻猛地愣在那里,眼角余光瞥見了一個巨大的面孔,正從石壁內浮現出來,朝著他露出陰森冰冷的笑容。
一縷火苗自他的鼻孔中噴出,緊接著卻又被吸了回去。
他面無表情回轉身體,看著“投影”在巖壁上的那個大鍋蓋頭,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甘霖涼,雷達你怎么突然間就跑到那上面去了,差點兒嚇死爹了。”
“父親大人,孩兒感覺到這面石壁上的氣息很溫暖,也很舒服,就不自覺地從銅鏡中跑了過來。”
“哦?”顧判微微皺眉,從懷中將那部血書揪出來一個邊角,“狗子,你有什么發現沒有?”
此次業羅秘境之行,為了安全穩妥起見,他只將項洌和陋狗帶在了身邊,其余可能與其他異類勢力有所牽扯的,諸如靈引和白夜,還有剛剛救回來的云泓,則都被他丟給了珞羽看管,沒有讓它們真正靠近此地半步。
“回老爺的話,屬下倉促間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東西,不過既然洌少爺很喜歡這些石頭,不若我們從這巖壁挖上一大塊下來,作為小少爺的玩物,帶回去慢慢研究觀賞?”
“這……”顧判明顯有些心動,片刻后卻還是緩緩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們現在連主人家的門都還沒有真正進去,還是不要破壞外面的馬路牙子了,更何況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咱們也不能做那小偷小摸之舉。”
陋狗沉默片刻,倏忽間又是一行加紅加粗的字跡出現,“老爺莫非是忘記了,現在老爺可不是外人,而是這業羅秘境內的外道圣使,算是官位最大的三人之一,所以說從進了這座山開始,所有的東西都能算是老爺的自有財產,當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這里面的那些人誰還敢說個不字出來!?”
“你說的很有道理。”顧判頓時微笑起來,“不過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還是要進入秘境,觀摩石碑,切石頭這種粗活等出來的時候再做不遲。”
“坤長老,剛才穿著一身金色鎧甲最后進入那個鳥人,難道就是剛剛從司馬護法口中所傳出來的……顧圣使?”
“除了那件金光閃閃帶翅膀的盔甲之外,屬下看他倒也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樣子,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剛剛釋放出來的六只紙鸞,可是那些紙鸞拿來載人還行,并無任何的攻擊能力……”
坤長老看上去是一位四十許左右的典雅婦人,聞言只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語氣平靜道,“人不可貌相,剛才老身與司馬護法聊了幾句,知曉圣女殿下力薦他作為外道圣使,自然是因為他有相當過人之處,你們就不要隨便議論了,若是不小心傳了出去,他又真的坐上了外道圣使的位子的話……雖說我們三長老一脈一直以來都歸于圣女麾下,但以后終歸是有些不好。”
“長老所言極是,只是最近怎么一直不見左右雙使露面,難道他們也入世了么?”
“左右使歸于外道圣使麾下,多年來圣使一直未曾歸位,他們兩個便必須履行起圣使之責,最近一直都在和法王,以及法王麾下四散人在籌劃布置秘境開啟一事,你們見不得倒是正常……”
“誰!?”她話未說完,猛地轉身,看向了一側的亂石深處。
一個人緩緩從山間走了出來,看上去這個人似乎走得很慢,但剎那間卻已經來到了眾人的面前,而盡管已經距離相當近了,所有人卻依然看不清他的身形樣貌,只覺得那人所站立的地方,就連光線都無法照射進去,目力所及之處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緊接著,又有一位身穿淡藍長裙的女子自虛空中一點點顯現身形,帶著朦朦朧朧的水霧,站在了那道黑暗身影的旁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不遠處散發著森寒氣息的溶洞。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坤長老又問了一句,已經握緊了隱于袖中的兩柄短刀。
那道吞噬光線的身影就在十步外停住,似乎在有些出神地看著遠處那座溶洞,而后對身邊的女子不勝感慨道,“可惜可嘆,當初高高在上、威壓一方之業羅秘境,如今竟然破碎分裂,各自深埋地下,萬載不見天日,當真是天意如刀,莫測難循。”
藍裙女子沉默片刻,微微點頭道,“前輩所言極是,之前王上亦曾經對奴婢說過,人事紛紛難料,世事悠悠難說,滄海桑田、天地變遷,不足與外人道也。”
“咦……這尊雕塑。”
那道黑暗身影驀地抬頭,數個呼吸后躬身微微一禮,才再次幽幽嘆息道,“晚輩見過圣尊,未曾想還能在此時此地瞻仰到圣尊之遺像,只嘆時光如水,歲月如刀,他們這些后人啊,終究是已經將圣尊完全遺忘了么……”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她又一次問出相同的話,語氣一次比一次凝重,握著兩柄短刀的掌心已然沁出一層汗水,滑膩冰冷。
那道身影終于緩緩轉身,首次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些業羅門人身上,沉默片刻后低低嘆道,“我不過是一個在時光長河中尋隙而入,順流而下,茍且偷生的小人物罷了。”
唰……
眾人眼前一花,再看時卻已經不見了那道黑暗匯聚的身影,亦不見了那淡藍長裙的女子,無論如何都尋找不到他們的任何蹤跡,不由得心中大駭,一個個驚疑不定地朝著溶洞入口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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