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人啊,就是對這些勛戚之后太過仁慈了,慣孩子也不是這樣的慣法啊,整出一堆熊孩子出來,你看看他們這都多大了,還一個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大放厥詞,盡是些看不清楚形勢的蠢貨。”
顧判微笑著拍了拍司馬千戶的肩膀,“行了司馬大哥,你就別在俺老顧這里裝了,不就是珞妃娘娘太忙導致注意不到這些小事情,你又礙于各種原因不好處置準備甩鍋嗎,那就交給我好了……”
“我看這幫家伙啊,純粹就是皮太松,稍微給緊緊就好了。”
司馬千戶眼睛向上看去,卻是嘆了口氣道,“只是這幾位的身份……”
“瞧瞧,這還是那個熊心豹膽二愣子的司馬千戶嗎?好了好了,也不用激將俺老顧,我很知道你的顧慮和想法,一會兒你別說話,就站在邊上看著就行……話說許定邊那娃都被我狠狠收拾了,蘇皇后的弟弟也被我給揍了,還怕他們幾個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的家伙在這里跳騰?”
演武廳內,說得正起勁的樂乘突然間住口不談,看向了大門的位置。
隨著吱呀一聲響動,厚重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了,一身便服的顧判負手緩步走了進來,身后亦步亦趨跟著冷著臉的司馬千戶。
“司馬啊,這就是你讓本官大老遠跑過來,要我親眼過目的天機府可造之材?”顧判淡淡瞥了一眼演武廳中坐著的眾人,徑直朝著演武大廳最里面的主座位走去。“以后再碰到這種不入流的垃圾貨色,不用再跟我說,直接打一頓丟出去就是。”
司馬千戶微微一愣,卻當即極為配合的低低應了聲是。
樂乘收了大馬金刀的坐姿,慢慢站起身來,面向了緩步走來顧判。
“你就是被新請過來要教導我們的教習?想要我留下心服口服跟你修習,就要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若只是個吃干飯的貨色的話,那就別怪兄弟們不客氣了。”
“哦?”顧判腳步一停,進門來第一次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的意思是,想跟我練練?”
此言一出,演武場內坐著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靜靜觀望著兩人的對話與對峙。
樂乘探手握住腰側的長刀刀柄,細細感受著那上面細膩而又干燥的紋路,“那就要看你敢,還是不敢了。”
“我思來想去,確實是有一點顧慮。”顧判的目光越過樂乘,看向了演武場內的各種設置,沉默片刻后忽然低聲笑了起來,“倒不是敢不敢的問題,問題是你實在太弱,我若是一不小心多使了點兒力,直接將你打死,滿地鮮血碎肉的話,這干干凈凈的地板收拾起來會比較麻煩。”
“你找死!”樂乘大怒,面上閃過一道青氣,反手就要拔出長刀。
陶陌軒等人猛地屏住呼吸,瞇起眼睛,想看看這位年紀輕輕的顧千戶到底有沒有兩把刷子,又能不能在樂乘堪稱狂暴的攻擊中支撐下來。
畢竟當樂乘發狠不管不顧的時候,就連司馬千戶都有些不是他的對手。
而這人看起來沒有一點兒高手氣勢,似乎比司馬千戶都弱了不少,他到底有什么底氣敢過來做他們這些人的指導教習?
轟隆!
整個演武大廳猛地震動了一下,陶陌軒眼前一黑,腦袋里面嗡嗡作響,一時間目不能視,耳不能聽,難過得簡直要讓她癱倒在地瘋狂尖叫。
等到她再回過神來時,愕然發現那位顧千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樂乘的身前,卡著他的脖子,扔破麻袋一般將其扔了出去。
陶陌軒倒抽一口涼氣,呆呆愣愣看著氣定神閑的顧判。
她好像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的手。
更可怕的是,從頭到尾,樂乘腰側的長刀就沒有拔出來哪怕一段指節的距離,而當他像破麻袋一般落在數丈外的地面上時,連抽搐都沒有抽搐一下,不知道到底是死了,還是陷入了昏厥。
陶陌軒連臉上的冷汗都沒有能力去擦拭,她的心跳速度已經達到一個極限,巨大的壓迫力量讓她提線木偶一般呆呆站在那里,連動彈一下都是不能。
雖然整個演武大廳內除了他們十幾個人之外都是空蕩蕩的,但她卻感覺到似乎有一頭殘暴無比的兇獸正在廳內仰天咆哮,龐大無比的軀體將整個房間都完全占據。
顧判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轉身看了后面同樣愣住的司馬千戶一眼,“勞煩司馬大哥找幾個人過來,將這無能狂吠的蠢貨抬出去丟到大門外邊,他家里來人就讓他們拖走,不來人的話,等他凍死之后隨便找個地兒給埋了就是。”
隨著他開口說話,充塞于整個廳內的壓迫力量隨之消弭于無形,陶陌軒大口喘息著,拼命攫取著來之不易的空氣。
顧判再沒有看他們一眼,一步步走到居中的座位旁,緩緩坐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樂乘的身份,竟敢就直接出手將樂乘打傷……”
“你不過是區區一個緹騎千戶,就如此的……”
噗通,噗通!
正準備群起而聲討之的所有人同時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們不管是兔死狐悲也好,還是同仇敵愾也罷,眼看著剛剛為樂乘出頭的兩人毫無征兆便兩眼翻白,躺倒在地不知死活,頓時便瑟縮得猶如寒風中的鵪鶉,一個個乖到了極點。
“把這兩個蠢貨也丟出去,看著礙眼。”
顧判緩緩靠在椅背上,仰起頭環視眾人一圈,隨即閉上了眼睛,“看樣子全部都是些不懂規矩的蠢貨,你們是不是得讓老子一直舉著頭仰視你們啊?”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幾乎在同一時間,除了司馬千戶外,演武大廳中還可以站著的所有人齊齊跪在了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他們著實是被嚇到了,性子最綿軟的兩個甚至已經意識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家如今身在何處,又在做些什么。
若說最開始樂乘被一擊而倒,拎著脖子扔了出去,在他們心中還不會如此的驚怖,因為這還是可以用速度力量大到一定程度來解釋,但后面那兩個位樂乘說話的勛戚毫無征兆癱倒在地,再加之被那雙似乎燃燒著幽幽鬼火的眼睛這么一看,頓時便擊穿了他們所有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