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決心已定,便幾無再次更改的可能。”
珞羽凝視著顧判有些懷疑的目光,嘆了口氣道,“你或許還不知道,陛下就在這幾日,經過閉關修行,終于成功跨過了那道九死一生的關口,打破了凡人之體所固有的藩籬,真正擁有了可以迎接天地變化的軀體。”
“雖然有我和白公公全程指引護法,但他在期間所遇到的艱辛痛苦,非一般人可以想象,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
顧判聽了這話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很有些感慨地道,“我很難想象,那位在心中到底經過了多少的苦思與糾結,最后還是終于是走上了這條將偉力歸于己身的道路,不過也幸虧他最終破關功成,若是一不小心失手的話……”
他沒有將話說完,沒想到珞羽卻毫無顧忌地接了過來,“他已經人到中年,是不愿意再等下去了,若是沒有成功,那封已經被毀掉的密旨便已經生效,朝廷并不會大亂。”
她說到此處,猛地瞇起了眼睛,掩蓋住了眸子深處森寒的殺機,“就算真有什么人想亂,也會被絕對血腥的手段鎮壓下去,不管死多少人都在所不惜……到了那個時候,我或許還會第一時間過來找你,尋求你的支持。”
顧判心中一動,有些好奇密旨的內容到底寫了些什么。
如果是讓許明月那個小丫頭上位,輔以蘇瑾璇垂簾聽政的話,他絕對會鼎力支持,絕無二話。
不過這些念頭只是在他心中一閃而過,表面上卻神態自然,語氣隨意平和說道,“你放心,我肯定幫你就是,畢竟俺老顧是個念舊情又講義氣的性格,說難聽點兒甚至敢幫親不幫理,到了那個時候,不幫你還能幫誰?””
“行了,開始說正事吧。”他說話間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想讓我幫忙做什么?”
珞羽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針對京外官道的異聞**,我不準備繼續等下去了,決定在數日后直接收網,暗中探查既然無法查出什么東西,那干脆就將所有牽扯進來的家伙盡數捉拿,嚴刑拷問……在此期間,我需要你能隨同異聞司出動,鎮壓一切敢于反抗之敵。”
顧判很是爽快地道,“沒問題,你指哪兒,我打哪兒,讓我思考籌劃或許不行,但做這種粗活絕對干凈利索。”
她點點頭,又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昨天剛剛見過了紫月公主,她的變化已經完全出乎了我和白公公的預料,而這一切都是由你出手相助的功勞,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坐鎮天機府中,在最短的時間內幫朝廷甄選培養出一批能堪使用的金節衛戰士。”
顧判這次沒有直接應允,而是沉默片刻后才淡淡道,“這樣做也不是不行,但是對我的消耗特別大,而且甄別培養的效率并不高,危險性卻很大……”
“危險性,會有怎樣的危險?”
“在許明月之前,我曾經嘗試幫助某個江湖朋友修行,最終卻導致他在極短時間內直接暴斃而亡,就連出手相救的機會都沒有,你說危險性到底大不大?”
隨著顧判一句暴斃而亡,房間內陡然陷入到沉默之中。
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有顧判稀溜溜喝水的聲音不時響起,一杯接一杯,無休無止。
直到他將整整一大壺剛剛燒開的水全部喝完,珞羽才端起了桌上的瓷杯,輕輕抿了一口,“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而且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事,在當今內憂外患,國本動搖,天下將亂的情勢下,不管是上陣殺敵而亡,還是在獲得殺敵本領的過程中而死,都算是盡忠報效國家。”
顧判抬頭看了她一眼,稍顯驚訝地道,“珞妃娘娘如此說話,聽到別人耳中,可是會說你冷血啊。”
“我不會在意他人的說法,我只在意最終可以達到的結果。”她深吸口氣,又猛地呼出,“還有,誰敢在此時此刻大放厥詞,惑亂軍心,真當我手中缺月妖刀之鋒刃不利否!?”
“所以說,你就放心大膽去做,不用擔心是不是會死人……另外,我認為更重要的還是你剛剛提到的,自身的消耗過大這一問題,在業羅典籍殘篇記載中,還有一些關于如何強健身體、養魂護魄的秘法,縱然所需材料堪稱珍貴,但以大魏的體量,敞開了供應極少數人的消耗還是沒有問題。”
“那我也沒有問題了。”顧判將杯子往桌上一丟,直接便站起身來,“我先去睡一覺養養精神,等起來后到底是要我先去抓殺人,還是先去選人教人?”
珞羽道,“京城異聞**的收網還需要幾日的籌劃準備,我這邊還要抓緊時間回宮,你就先去天機府,讓珞裳和司馬千戶協助你開始甄選教導之事。”
“也好。”顧判應了一聲,卻又叫住了剛剛準備離開的珞羽,直到她站在那里等到幾乎快要不耐煩時,才思忖著緩緩說道,“對于北地草原的所謂狼神,你覺得它對我們的威脅會有多大?”
她微微皺眉,對他忽然間拋出這樣的問題感到少許的猶豫和為難,“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于北地狼族所謂狼騎戰士的作戰方式,實力層次,通過狼岐描述,以及你的上一次出手,我們雖不敢說全部掌握,卻也能推測知曉大半……唯獨對這所謂的狼神,至今仍是一片黑暗,正因為不了解,所以沒有任何把握。”
顧判端坐不動,抬頭凝視著她的眼睛道,“我倒是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專門針對狼神而去,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弄巧成拙,做成那驅虎吞狼,遺留后患的結果。”
珞羽聞言又緩緩坐了下來,“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說給我聽,然后再一起共同研究探討。”
他低下頭,凝視著自己腳邊上不知道何時多出來的一片枯葉,語氣平靜道,“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曾經提到過的某個不可名狀之存在?”
她頓時就屏住了呼吸,“你說的那個異類,它也是走的那條萬眾膜拜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