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待到自家弟弟真正離開院子之后,才轉頭冷冷看了顧判一眼,語氣更冷說道,“反清復明公子劍,天橋底下一書生,漠北大俠暗行者,落櫻神斧顧先生,例不虛發李探花,為國為民陳巨俠……本宮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個綽號!”
她直視著顧判,眼睛微微瞇起,自顧自地嘆口氣道,“本宮現在更想知道的是,你對本宮所說過的話,到底有幾句是真,又有幾句是假!”
顧判聽完之后也是有些無奈,這女人他是真特么的服了,大家當初在白霧山泉旁不過是逢場作戲,時間到了也就結束了,不再有任何牽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便好,怎地還揪住之前吹牛逼的一點點失言,糾纏不休起來了呢?
要知道他和她剛剛在說什么來著?
他說的可是公主有疾,不治將恐深,難道這個女人作為一個母親,當娘的人,就一點兒也不關心她自己閨女的身體健康嗎!?
顧判忽然感覺自己有些蛋疼,相當的蛋疼……但是本著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寬厚態度,還是決定將自家之前胡亂忽悠的破事兒給一筆帶過,抓緊時間將許明月隱藏在體內,不知道何時就將暴走的力量拿來研究一二。
一來可以將這小葉頭可能面臨的危機消弭于萌芽狀態,二來也可以借此機會研究那只方盒內“玉如意花”的秘密,擴充一下自身的知識面,三來自從京城官道發生異聞**之后,蘇皇后和許明月便成了他的重點“觀察照顧”對象,這也是“觀察照顧”的一種手段。
“皇后娘娘,臣下片刻前似乎才剛剛說過,紫月公主有疾,不治將恐深。”
“你……”蘇皇后似乎想要發作,面色變了數變后卻只是幽幽嘆了口氣道,“你說明月身有隱疾,是怎么看出來的?”
“回娘娘的話,當年臣行走江湖時,多有奇遇,就比如我這雙眼睛,就曾經被不少江湖名宿大為感嘆贊賞,并且給臣起了個西梯之瞳醫圣眸,必超之眼妙回春的綽號……待到后來微臣接受招安入了朝廷,有了官身,更是以一顆拳拳報君之忠心,苦修不輟,苦練不休,終于是將這雙眼睛的本事給推至了更高的境界,正所謂……”
藍嬤嬤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移開目光,甚至直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又在說什么西梯之瞳,必超之眼……”蘇皇后用一只手抵住額頭,另一只手頗有些無力地擺了擺道,“好了好了,別說了好么,你的這些江湖綽號,其實都是自己現編出來騙我的吧。”
“娘娘,臣冤枉……這些綽號可都是江湖上眾位兄弟姐妹抬愛所起,絕不是臣為了標榜自身而胡編亂造,更何況當著皇后娘娘的面撒謊,那可稱得上是欺君之罪……”
顧判隨口忽悠著,眼瞅著對面那女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微妙,便當即話鋒一轉,看向了許明月道,“還請明月公主伸出雙手,讓微臣御使西梯之瞳,必超之眼觀之。”
許明月怯怯地看了蘇瑾璇一眼,見到她微不可查點了點頭,便放下了手上的白兔,撩起衣袖,伸出了那雙纖細柔弱的雙手。
顧判湊近少許,瞇起的眼眸深處燃起幽幽紅炎,片刻后面色變得有些驚訝和古怪,忍不住就伸手過去,啪地捉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藍嬤嬤身體微微一動,剛剛踏前一步,卻被一只手臂給攔了下來。
她低頭一看,發現竟然是皇后娘娘抬手將她擋了下來,也就只好向后退出半步,全神貫注盯著顧判,生怕后續會出現突發情況。
許明月被顧判一把抓住了手腕,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求助般地向著自己的母后看去,卻發現母后沒有任何表示反對的意思,便只能閉上眼睛強自忍耐。
過了片刻,她忽然又感覺到自己被他觸碰的地方暖暖的很舒服,于是乎又睜開眼睛,意外地發現眼前的顧千戶竟然滿頭大汗,眸子里燃燒著她曾經見過的猩紅火焰,面上神色嚴肅沉凝,仿佛遇到了什么未解之難題。
整個房間陷入到沉默寂靜之中,許久后,顧判才緩緩松開了搭在許明月手腕上的手指,抹去了額頭上的汗水,轉頭迎著蘇瑾璇關切的眼神道,“皇后娘娘,紫月公主體內確有一道超凡之力留存,并且正在迅速發展壯大之中,若不管不顧,不加以正確引導修行,任其自行發展的話,怕是會反噬自身,造成非常嚴重的后果。”
蘇瑾璇道,“你的說辭,似乎和珞妃與白公公所言不盡相同,本宮如今也是有些疑惑,到底該聽誰信誰,又該如何去做。”
“那他們兩個對此又是什么看法呢?”顧判依舊沉浸在思考之中,聞言當即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什么叫他們兩個……你這人,說起話來還真的是百無禁忌,一直這樣下去的話,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會吃上一個大虧。”
“回娘娘的話,臣已經吃過虧了,當初第一次入宮面圣時,便不小心得罪了苓妃娘娘,惹得她老大不高興呢。”
她微微皺眉,有些不悅地道,“你無事去惹苓妃作甚,不過她就是那樣有些驕傲自矜的性子,像你這樣的人,恐怕是就算偶然路遇,也會讓她看你不慣……罷了罷了,既然本宮知曉了此事,等有機會了就幫你去轉圜一二,免得后面再生事端。”
“不就是見了她沒有第一時間跪下么,不過后面她手下兩個女官想打人我都忍下來沒說什么呢……算了算了,不說她了,這都是些芝麻粒大小的事情,還是公主的事情要緊。”
顧判思來想去,終于梳理出了一個大致的推測,不過在提出之前還是準備聽一下珞羽和白公公到底是個什么想法,又和他的思慮差在了什么地方。
蘇瑾璇深深看了顧判一眼,暗道這人見了她這位皇后都沒有跪拜行禮的意思,似乎碰到苓妃不行大禮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如果他在苓妃面前執禮甚恭,卻是不符合他那粗狂豪放的江湖習氣了。
如此數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很快便回過神來,思忖著緩緩道,“白公公認為,明月體內那道力量初露端倪,需要凝神靜氣休養生息一段時日,輔以白公公的通脈吸納,用以減緩其發展壯大速度,而在珞妃看來,則提議由她教導明月盡早開始修習一門叫做牽絲真元九張機的功夫,用以梳理分化掌控那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