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裙女子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一蓬黑色灰燼洋洋灑灑鋪散在長街中段,散發出刺鼻的腥膻味道。
“呼……”
顧判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瞇起眼睛感受著體內再次開始流轉加強的力量,從懷中取出了那部老老實實縮成一團,一聲不吭的破書。
“千戶大人奮勇神力,斬殺強敵于長街之中,端得是威武神圣,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一行行讓人看了能面紅耳赤的字跡唰唰出現在頁面之上,如果一本書能夠長出尾巴的話,現在這部名為陋狗的家伙,絕對將會是個中翹楚,搖尾巴搖出殘影的那種感覺。
“顧千戶對那個死女人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但沉思許久后,還是無法弄清楚她到底有何背景,又和沽陵城內發生的異聞有何關系,但是,千戶大人卻從她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說明就在不久之前,這女人和千戶大人有過一定程度上的交集……或許就是在昨天夜深人靜的時候,那死女人曾經服侍過……”
他嘴角微微抽搐著,看著新翻開的書頁上出現的一段血淋淋的大字,啪地將它合上,隨手塞進了懷中,也恰好漏過了最后才姍姍來遲顯示出來的幾個血字。
“那死女人曾經服侍過千戶大人用餐,就在城西的趙家村,她著人做了一桌席面……”
顧判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幽深的目光看向了長街的盡頭。
算了算了,既然這破書都開始胡編亂造了,他這做主人的還是不要為難它了,到底這黃裙女人是什么身份,在長街盡頭的郡守府衙中又隱藏著什么秘密,他直接殺過去破開大門看看就知道了,用不著還在這里糾結猶豫。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正是因為剛才與那一身屎黃的女人最后的碰撞交手,他才驚訝地發現,在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生命值加強,又將引元焠體法一路不講道理地拔高攀升至他自己都看不太懂的層次之后,他的身體強度已經達到了一個令人無語的程度。
一開始沒有發現這個秘密是正常的,畢竟自穿越到此方天地以來,他都是個極度惜命的性子,能不以身犯險就絕不以身犯險,若是實在避不開,那絕對要將防護工作準備到最好,不管是不是要挨最毒的打,至少要先疊起最厚的甲。
這就是顧判一以貫之的行事方針,所以說,當他與黃裙女人交手過程中發現自家黑鎧被一陣攅刺擊破之后,內心的憤怒火焰倏然膨脹燃燒到了將要爆炸的境地。
膽敢打破他賴以保命的護甲,就必將承受他熊熊燃燒的怒火。
在極端暴怒之下,他不管不顧盯著后續的尖銳鱗片徑直前沖,打定主意就算是身受重傷也要將這傻逼玩意斬于斧下,但出乎預料的事情就在此時此刻發生了。
他盯著暴雨梨花針一樣的鱗片攻擊沖了上去,一斧頭砍掉了那傻逼女人的腦袋,結果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受到什么傷勢。
就算是黑鎧破損的地方,他露著大腿的地方,在被不知道多少片尖銳鱗片擊中后,所受到的損傷也不過是被斬斷了些許汗毛而已,其他的就連覆蓋在其體表的那層膜都沒有刺破,更遑論能造成其他有效的傷害。
既然如此,顧判便索性收了已經破損的黑鎧,大踏步朝著長街盡頭那扇隱約可見的府衙大門走去。
一路走來,他再也沒有遇到其他任何的攻擊,整座城市就像是真正陷入到沉睡之中一般,只有他一個人在深夜的大街上胡走亂逛。
盞茶時間后,顧判站在了沽陵郡府衙大門之外。
他并沒有直接一斧子劈碎那扇曾經象征著威嚴與權力的大門,而是在距離門口數丈外停下了腳步,面無表情看向了悄無聲息出現在他面前的一道窈窕纖細的身影。
淡淡的影子一閃,顧判身前出現了一個背負一對新月彎刀的明媚少女。
皎潔的月光下,少女的影子被拉出很長,尤其是背后幾乎有她整個人那么高的長劍,更是為她增添了幾分英武的氣息。
她冷冷看著顧判,薄薄的嘴唇開啟,吐出幾個冰冷的字來,“就是你闖入城中,欲要壞吾族大事,還殺了前去查探的黃娘?”
“真是個不知感恩的家伙啊,白瞎了黃娘在趙家村時,帶人辛苦為你們準備的那一桌席面,就當是喂了狗吃吧。”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在她身上有種莫名熟悉的味道,原來如此……”顧判上上下下打量著對方,她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裙裝,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只不過面色有些慘白,就像是抹白粉飾過多后刷的一層厚厚粉底,遮擋住了下面或許存在的坑坑洼洼。
“這門里頭還有沒有男人了?怎么出來接客的都是一個個的女人?還是說你們這一股子人就喜歡讓女人來打頭陣,男人縮在后面當烏龜王八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不喜歡被人打斷我的問話。”少女蹙起細細的眉毛,額頭正中的一小片黑色胎記隨之變形,看起來顯得有些扭曲猙獰。
“你有沒有被打斷并不是重點,真正說起來,我更想知道你們這幫雜碎到底在鼓搗些什么腌臜破事。”顧判的手搭在了藏于背后的斧柄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清脆聲響。
“你個綠毛丫頭能如實回答的話,本座倒是可以不計較其他事情,給你留一個還算能看得過眼的全尸。”
“你還有同伙在城外接應,而且,你們似乎知道不少關于吾族的秘密。”少女怒極反笑,背后新月般彎曲的雙刀同時發出龍吟長鳴,“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知死活的龍紋后裔,在城西趙家村的時候,好好的吃完飯就走不行嗎,非要再回到這沽陵城中把命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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