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顧判說什么,狐伶兒都諾諾連聲,邁著小碎步跟在了他的(身shēn)后,渾然不覺自己內里的小衣早已經被冷汗完全浸濕。
雖然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去解狐粉衣的毒霧,但看剛才那樣的(情qíng)勢,怕是只要她再多說一個不字,就會是血濺當場的結局。
她還不想死,所以只能先暫且應下。
至于(日日)后真要是解不了那(春春)香粉毒又該如何,卻是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唯一還好的就是根據她的認知,她們的毒霧最大的功效還只是迷惑人心,激發(情qíng)/(欲欲),并不具備太強的殺傷力,這樣的話,應該可以再拖上很長時間。
不久后,顧判接過滿滿一大包可以換錢的夜明珠,以及兩疊寫滿了雜亂小字的羊皮卷。
他隨手將那包夜明珠丟給狐伶兒拿著,自己則邊往外走,邊仔細閱讀著羊皮卷上記錄的內容。
這是通幽魔君從開始修行至今,所記載下來一點一滴的感悟,以及各種想法,從某種意義上講,堪稱一部完整的異類生命成長史。
但顧判只是看了一會兒就將其收起,并且熄了當即深入研究的念頭。
畢竟對于他這樣一個在修行上沒有太大天賦的人來說,時間和精力都是有限的,而就算是真正的天才,也必須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
人一生只能把有限的幾件事做好,所以必須找準了方向和目標,集中全部精力去做,然后通過長時間的積累,最終才有可能站在別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所以,這些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東西,還是只能先放一放再說。
不久后,顧判來到黑夜下的荒野之中,(身shēn)后是被他命名為燕云十八騎的披甲士卒,還有一位千(嬌交)百媚的侍女。
回頭看一下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屬下,他忽然間就笑了起來,這就是當領導的感覺,確實有些不錯。
不過片刻后他便收斂笑容,摸了摸(身shēn)上那塊半截銅鏡碎片,嘆了口氣道,“傷的不輕啊,這樣吧,等你好了,我就給你舉辦專場評書會,讓你聽到吐為止。”
一只鍋蓋頭從鏡片內鉆出來,兩只黑洞洞的眼睛望了過來,“先生,那句話是怎么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行,你是病號,合該受到照顧。”
顧判點點頭,話鋒一轉道,“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記住那個被灰霧包裹家伙的味道了吧,幫我找到他。”
“好的先生。”
姜琰在黑暗中行走,鮮血不住順著嘴角淌出,又沿著尖尖的下巴滴落下去。
每過一會兒,她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在劇烈的咳嗽中調勻氣息,然后才能繼續上路。
她已經竭盡全力,卻還是走得很慢,而且不時就會轉頭看向后面,仿佛那墨一般的黑暗中潛藏著無比恐怖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撲出來將她折磨至死。
一段距離后,她又一次劇烈咳嗽起來,就算是吃了家里特制的療傷圣藥都沒有任何作用,就連稍稍緩解難以忍受的痛苦都無法做到。
父親從很早以前就告訴她,江湖險惡,小心為上。
她最開始聽到的時候是將信將疑,因為在那個時候,她從未獨自踏出過家門半步,對于江湖之事,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
但是,剛剛從家里溜出來的那段時間,江湖險惡這個詞在她心中就完全變了味道。
只因為在她眼中,江湖無非就是那個江湖,但險惡,卻可以用來形容別人對她的看法。
憑借著那個秘密帶來的詭異能力,一般的年輕武者根本就已經入不了她的眼睛,就算是在中原武林名頭叫得很響的所謂天才俊秀,也只能被她輕輕松松戲弄于股掌之間。
她還曾經與一個名列黑帖的高手遭遇交手,開打之前還有些惴惴不安,結果僅僅數個照面過去,對方就已經大敗虧輸,落荒而逃。
這一切,都讓她的自信心膨脹到了極點,認為江湖險惡就是對其他人說的,而對于她這般擁有著天大秘密的人,她本(身shēn)就是險惡的一種表現形式。
傷痛疲憊的姜琰在一棵樹下慢慢坐了下來,再次運氣調息,心中止不住的懊悔與自責。
如今她必須承認,父親說的話是極端正確的,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江湖的另一面竟然險惡至此,和她曾經接觸過的那個江湖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模樣。
在這個夜幕下的江湖面前,她曾經行走過的江湖,就如同小孩過家家一樣好笑。
她真的不應該偷偷一個人從家里面溜出來,更不應該托大去參加通幽魔君設下的筵席,而這一切惡果,都源于她的無知與自大。
原以為在發現那個秘密后,她已經能夠無視江湖上除了大宗師之下的絕大部分高手,站到了可受萬人敬仰的高度,沒想到才剛剛建立起沒有多久的信心,就嘭地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那些東西實在是太恐怖了。
每每想到在那幽深地底宮(殿diàn)內的所見所聞,她曾經所有的自矜,所有的自傲,都被那些恐怖的家伙狠狠摔了個粉碎,剩下的只有無法排除的恐懼。
再回想起在大(殿diàn)中通幽魔君與那罡的對戰,縱然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她還是覺得有一股涼氣從腳心直沖頭頂,渾(身shēn)上下無一處不冷。
尤其是后面那道無所不在的尖厲啼鳴,更是讓她感到無力與絕望,幸虧她一開始便已經遠離了戰場中心,不然就算是實力再強上一倍,也絕無幸免之理。
姜琰現在終于相信,自己的爺爺是死在了這片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荒野之中,而不是像她之前所想的那樣,老人家只不過是玩心又起,游戲江湖。
如今她(身shēn)負重傷,尚且不知道能不能從那些恐怖的怪物手中逃掉,更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連累家族,引出更為嚴重的后果。
一想到此處,姜琰心中就有如火燒,強迫自己再次掙扎著起(身shēn),強忍著劇烈的痛苦,踉踉蹌蹌朝著遠處走去。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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