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
烈閻不敢多想,當即起身,深施一禮。
“不用那么拘束,坐著說話就好。”
猶如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只一句話就讓烈閻嘭嘭直跳的心瞬間平靜許多。
“你做的很好,省去了吾許多麻煩。”
烈閻當然不敢坐,而是再次行禮道:“神君之喻令,小人自然不敢怠慢。”
“孫府之事吾已經暫時處理完畢,不過后面還有兩件事需要你去完成。”
烈閻喉結涌動,剛剛稍微松弛的心弦再次緊繃起來。
他不知道對方會再提出什么要求,這要求又會不會太過分,會不會直接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底線。
“它”畢竟是個不能以人之常情揣度的異類生命,真要提出來突破界限的要求,他又該如何自處?
一念及此,烈閻背后已經唰地沁出冷汗,但他還是穩住了表情和語氣,恭恭敬敬道:“還請神君示下。”
“你去查兩件事,第一件事,孫府這些年有過幾次動土修造,規模如何,最近的一次發生在什么時間。”
“第二件事,孫家有一個小姐,或許名為孫傳墨,她當年是不是有一個姓劉的情郎,吾需要此人的一切信息,此外,吾在孫家老宅之中發現了此人的香火神像,你最好也要調派人手去查一查,其他地方是不是還有這種東西。”
烈閻一字不落聽完,忽然間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無措感覺。
這就是“它”最后提出的要求?
竟然只是讓他去調查兩件事?
不需要殺人,不需要祭祀,甚至不需要勞民傷財就可以辦到。
簡直突破了他對于異聞生命的認知。
“吾剛才所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烈閻一個激靈,匆忙回道,“神君的喻令,小人都記下了,只是不知道查到消息之后,又該怎樣告知神君知曉?”
“吾還會在孫府停留三天時間,三日后便會離開,你最好在此之前,將查到的消息詳盡記錄于紙上,并將其投入孫府之內。”
“明白。”
“還有一件小事,你隨手可做。”
“神君請吩咐。”
“你是異聞司的參事,吾需要最新最全的異聞輯錄,你將它拿來給我。”
烈閻心里猛地一跳,敬畏便又多了幾分。
能知道他是異聞司參事,而且一口說出異聞錄來,這位的消息來源恐怕非同一般。
所以說,以后再面對“它”時,還要再小心謹慎一些才好。
他很快從床下取出一只藤箱,打開后又掀開重重衣物,將一部封面為空白的書冊遞了過去。
看著書冊被取走,烈閻心中生出來小小的糾結,但很快便在自我解釋中化為無形。
總衙是有規定,不得將書中內容泄露于普通人知曉,但眼前這位它不是人啊,所以就給它閱上一閱又有何妨?
顧判捏捏書冊的厚度,隱藏在光滑金屬面具下的表情不由得微變。
比起從司馬千戶那里看到的那本異聞輯錄,過去這么一段時間,這本書的內容似乎增加了不少。
也就意味著在大魏地面上,正在發生著越來越多的奇詭之事。
他忽然有些好奇,居于京城的那些貴人們,到底還想把蓋子給捂到什么時候,難道非要等到再也捂不住了,任由它自己嘭地炸開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所造成的影響將會難以估量。
反倒不如提前掀開蓋子,讓人有所準備。
至少也要讓這些牧守一方的地方官員們有所準備才對。
想到此處,顧判便又開口問道:“吾想知道,如今天下變化在即,你們作為專門應對此事的機構,還有那些居于中軸的人們,對近來的情勢變化又準備如何應對?”
烈閻的冷汗又流淌了下來,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他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但是他又不能不答,而且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掌握了哪些信息,甚至還不敢信口胡說。
因此在停頓片刻后,烈閻沒有繞任何的圈子,直接開口答道:“回稟神使,朝廷準備在異聞司外,再設天機府與金節衛。”
“異聞司職責基本變化不大,還是主要負責對大魏境內各種事件的探查、定級、處辦,并根據情況與地方官員一起,利用緹騎身份安民,鎮亂。”
“天機府則設在京城,匯聚天下奇能異士為朝廷所用,研究各類奇詭之事出現并存續的原因,尋找有用的反制手段。”
說到此處,烈閻不由得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這位“神君”并無任何反應后,才繼續說了下去。
“至于金節衛,乃天子親率之軍,將從軍鎮及各府良家子弟中選拔甄選,具體是個什么流程,小人也不甚清楚。”
魏廷這是真的要有大動作了。
顧判緩緩轉身,金屬面具散發著幽冷光芒,心中剎那間已經轉過了許多個念頭。
金節衛,難道魏廷要組建一支能真正對抗異類的軍鎮?
里面從上到下都由掌握了非常力量的武者組成,戰斗力定然會遠超普通軍伍。
再深思一下的話,或許業羅的那塊石碑真的已經重現世間,魏廷很有可能以此為突破口,將這些超出現階段人力界限的東西做為基礎,再輔以其他手段,抓緊一切時間布局,來應對也許已經迫在眉睫的大變。
異聞司、天機府......還有金節衛,這些或許只是一個開始,而絕非結束。
看著恭敬行禮不敢抬頭的烈閻,忽然覺得能有這樣一個干練的手下辦事真是幸福,只需要動動嘴,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比他自己去辛苦收集打探情報要輕松太多。
心情一舒暢,他也就不再吝嗇,可以再多透露一點信息出來。
“三日后,吾自會離開,到時候便可以讓那些人們回去居住。”
“是。”
“還有,你須記住,孫府之事只是暫告結束,日后還要小心那老貓頭鷹的主人,或許將會現身世間。”
屋內的燭火在同一時間盡數熄滅,烈閻眼前一黑,已經不見了那個負手而立的身影,只剩下烈閻呆呆站在桌后,呆呆看著桌面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那尊雕像,許久都沒有動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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