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戶大人,你終于醒了,可嚇死俺了!”
遠處,憨熊正抱著大堆的野果過來,見到顧判后一臉驚喜的表情。
憨熊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顧判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睛,等他走近之后更加仔細地觀察,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這家伙至少比之前更高了一些,而且體型也變得更加強壯,真有向著一頭直立棕熊發展的趨勢。
這也是那些烤豹肉的原因?
顧判思來想去,卻總覺得事情應該并不是他想的這樣簡單。
伸手接過憨熊遞來的野果,他忽然間明白過來,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讓他感覺到了不對勁。
在憨熊的眉心,雖然黑色豎眼已經不復存在,但卻留下了一道明顯的裂痕,乍一看上去仿佛真的還有第三只眼睛存在。
而且隨著憨熊面部表情變化牽動肌肉,這種感覺當即變得更加明顯。
伴著一連串的追問與描述,顧判總算是大致弄明白了在他昏迷后發生了什么事情。
憨熊先他一步醒來,發現他們全部暈倒在湖邊后,秘密軍令再一次被激活,想都不想背起顧判就跑。
這一次,顧判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蘇醒,因此憨熊也就背著他,一直跑到了體力無法支撐下去才算罷休。
“你覺得自己的力氣變大了,跑路的速度提高了,還有,就是眼睛看東西也變得比以前清晰了,甚至具備了夜視的能力?”
顧判出言打斷憨熊絮絮叨叨總是抓不住重點的講述,直接替他做了一個簡短的總結。
“百戶大人說的極是,俺就是這樣的感覺。”
憨熊嘴里塞滿了野果,鼓著腮幫子支支吾吾說道。
顧判點點頭,不再追問,心中的疑團卻并沒有減少,反而變得愈發大了起來。
他再次以巡守利斧切到憨熊眉心那道細線后,卻并沒有再次增加生命值,更沒有增加經驗值。
那么最大的可能還是木蛉并沒有復活,讓他能夠無限刷野。
這樣繼續想下去,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硬生生打斷了憨熊即將出現的變化。
被木蛉短暫附體,又吃掉了“野怪”肉后可能出現的變化。
這種變化不知道是好,還是壞,需要時間去驗證。
不過現在他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需要得到解答。
“憨熊,這次你背著我到底跑了多久?”
得到一個大致的數字后,顧判長長嘆了口氣,不得不先把其他所有問題丟到一邊,開始為如何走出這深山密林發起愁來。
上山再下山,下山又上山。
起起伏伏的群山幾乎連綿無際,也讓顧判第一次見識到橫亙在大魏王朝西南境內,有著斷世絕離之喻的斷離山脈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
也就是他和憨熊都不是普通人,換做其他任何兩個普通獵戶過來,都會頃刻間充滿絕望的情緒。
人是群居動物,在習慣了社會聚居生活后,突然間被迫長時間進入深山老林獨自生存,絕大部分人的精神都會變得不太正常。
顧判的心情算不上絕望,只是感到有些煩躁,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煩躁還有越發加大的趨勢。
好在還有憨熊存在,這貨雖然有些一根筋二愣子,但總算是個可以交流的對象,還可以把山林中的衣食住行安排妥當,當真是省了顧判太多的心思。
一路在深山中穿行,顧判有了大量精力去琢磨關于烈焰掌的修行,除了確定在昏迷中莫名其妙完成了一次提升外,令他感觸最深的就是熱流在體內運行的速度似乎在加快。
比起昏迷前差不多要快了一倍以上,而且不論是從總量還是凝練程度上,都有極大的提升。
他最初以為是因為消耗經驗值提升烈焰掌層次的原因,但后面隨著熱流運行次數的增加,又發現好像并不是這么回事。
當他打坐靜修,晉入到物我兩忘的情況時,便會隱約察覺到,每一次的呼吸吐納和平常有細微的不同。
這種感覺很微小,顧判也只是在偶然的情況下才發現了一次,然后便開始有心注意這方面,經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重復驗證后,才算是最終確定了這種感覺的確存在。
斷離山脈深處的空氣,似乎和外面有些不同。
這一發現讓顧判頓感疑惑,雖然在地球時,大森林有著地球之肺的說法,樹木多的地方,空氣也會變得更加清新,但現在他的感覺和清新完全是兩個概念。
現在的感覺仿佛是浸潤,是賜予,是飛揚,是對生命從身體到靈魂的升華。
“怪不得在前世的傳說中,仙是人在山中,想不到在這大山深處竟然給人以如此奇妙的感受。”
“想得發散一下,再深入一些的話,這里完全可以被當做是洞天福地、桃源圣境的存在,靈氣逼人,靈氣逼人啊。”
結束一次修行后,顧判緩緩起身,深吸一口細雨中充滿潮意的空氣,不斷回味著剛才修煉時,熱流游動的那種玄妙感覺,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從修煉中得到如此奇妙的感受,怪不得以前總是在書中看到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如果能一直沉浸在這種感覺之中,他也能宅在深山不出門,就好比以前,手機連上網,舒服家里躺。
“大人,前面好像有水聲。”
憨熊突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了片刻,出聲打斷了顧判的遐思。
確實有水聲,而且聽上去動靜還不小。
至少山間的溪水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動靜。
那里很有可能是一條大河。
順著河道一直向下游走,大概率可以走出這片連綿不絕的群山,再次回到有人的地方。
顧判心中一動,當即改變方向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趕去。
越是靠近,水流的聲音就越發顯得巨大,到了后來竟然能聽出轟隆隆的雷聲。
一段時間后,顧判站在一處斷崖旁,看著浩浩蕩蕩流淌的水流,還有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心中不由得升起自然造物,鬼斧神工這樣的感慨。
同時還有喜悅的感覺,他們在這深山里已經轉悠了不知道多少天過去,現在終于再次找到了便捷出山的道路,如何能不讓人歡欣高興?
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該怎么才能從這里下去。
崖壁呈詭異的內切斜角,高度至少近百丈,而且濕滑不好攀爬,若是一不小心從高處跌落下去,最好的結果也是身受重傷。
但如果選擇繞行,再次進入深山密林,所花費的時間至少要幾天起步,還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找到正確道路重回崖底。
兩人在斷崖上停留了很久,憨熊從林子里找來數十根結實的藤蔓,將它們一點點連接起來。
然后,顧判將這些安全繩綁在身上,開始順著崖壁向下攀爬,用巡守利斧在上面挖出一個又一個可供借力與立足的支點,再想辦法將一段段藤蔓沿途固定,當做應急避險的軟梯。
不時有大蓬的水花濺到他的身上,給他造成相當大的麻煩。
即便是以他的身體強度和體力,在下降了不到三分之一距離時,也不得不暫時停下稍事休息。
就在此時,顧判忽然感覺后背有些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