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陸溫言微微一愣,隨即便露出一絲皓月般的笑意。
他低垂的眼睫微微輕顫。
“我說過……我會護著你,百年內都不會殺你。”
“你為何不信我呢?”他慢悠悠的靠近她,語氣隱隱夾雜著壓抑:“年年。”
這是他第一次,那般親密的喚著她‘年年’,那語調極為溫柔,可他的眼中,卻有殺意浮現。
沈年年兀自心驚。
但陸溫言卻還在喃喃低語。
“實在是很奇怪的感覺……”
他忽然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年年,我這里……悶的厲害。”
他微微側臉,眼中的情緒浮浮沉沉,透著一股近乎稚氣的迷茫。
“我若違背了誓言殺了你,便與你一同去死,好不好?”
陸溫言靜靜凝望著她,那朵妖冶的紅蓮,此刻散發著一股瘋狂的燥意。
他瞳眸幽深而靜謐,如一望無際的海,讓人如墜冰窟。
可他的掌心卻滾燙而濕熱。
沈年年瞳仁微凝。
她指腹微微蜷縮,壓住心尖的顫栗。
她語氣堅定:“陸溫言,我說過,我不想死,不止一次的說過!”
陸溫言眸光微動,稍稍有了些許神采:“是啊,你說過的……可是沈年年,和我一起死……難道不是極樂之事嗎?”
他歪著頭,眼底泛著不解的漣漪。
“凡人之愛,皆是生死相許。你既是歡喜我,不也是想著與我生死相許嗎?”
這一刻,沈年年很想朝著那個頭一個說生死相許的人豎中指,更想對面前的陸溫言豎中指。
于是,她就這么做了。
她認真的朝著陸溫言,豎起了中指。
陸溫言一愣,隨即眼中頃刻便溢滿細碎的笑意。
他本就生的極好,這一笑,更是讓他整個人添了不染塵埃的縹緲。
沈年年瘋狂想翻白眼,內心更是對陸溫言這般無言以對。
“我不知你是哪兒學來的生死相許,”她眼神堅定的似乎就要入黨:“但陸溫言,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若是要我為了情愛去死,我寧愿從未歡喜過你!”
誠然,她也的確對陸溫言沒有太多的男女之情。
她的前半生,如野草浮萍,無依無靠。
縱然橫遭禍事,死過一次,她睜開眼后,卻還是在這異世界艱難求生。
對于她這種人來說,活著比一切都重要!
陸溫言聞言,沉默良久,他忽而問她:“就像……你不再愛慕云霄那般嗎?”
沈年年有些訝異,他突然提及云霄。
她更為驚訝的是,他竟然知道‘她’曾愛慕過云霄。
不過,沈年年并不知道,陸溫言是在她當時修煉的心魔中所見。
而那心魔卻不是屬于真正的她。
但也只是瞬間,她便點頭:“是。拋棄一個并不是真正愛自己的人,是我必定會作出的選擇。”
她的回答,再次讓陸溫言陷入沉思。
沈年年只瞧著,卻無法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她的眸光落在他垂在袖擺之中的手上。
想到方才感受到的那股不同尋常的溫度。
她握了握拳頭,終是不忍心。
下一刻,她拉起陸溫言的手,這一看,她的眉梢便蹙了起來。
“是天道的懲戒?”
只見那素來如玉的手心,此時隱約泛著一陣黑氣。
那黑氣極淡,只有將他的掌心攤開時,才可見到那密密麻麻,翻滾著千萬只黑色蟲子的皮肉。
沈年年突然想起,柏景說的話。
陸溫言……是徒手撕開了秘境。
她趕緊拉起他另外一只手看,果不其然,兩只手都顯露出一樣的狀態。
另一只手甚至更為可怖,她幾乎可以看見千萬只黑色蟲子在啃食他的血肉,掌心的白骨都露了出來。
陸溫言的唇角忽而牽起一抹清淡的笑來。
他終是想通了。
沈年年怕他,其實無可厚非。
畢竟,她那么怕死。
這樣怕死的沈年年,也曾被他緊緊掐住喉頭,感受窒息。
“疼嗎?”
“疼嗎?”
同一時間,兩人異口同聲。
四目相對,彼此皆是愣住。
沈年年全然不知道,陸溫言問她‘疼嗎’是什么意思。
但陸溫言卻知道,沈年年此刻是在關切他身上所受的天譴之力。
他輕輕笑出了聲,搖頭:“沈年年,我一點兒也不疼。”
沈年年覺得,自己的心口仿佛被揪了起來。
陸溫言的那一雙手,早已被啃食的露出了白骨,而他的額角沁著疼痛所帶來的汗水。
可他還是笑著對她說:我一點兒也不疼。
他撕毀了秘境,而秘境卻是天道所鑄。
所以他的手,便要受到天道的反噬。
天道的力量,她再清楚不過。
沈年年忍不住嘟囔:“你若不是經常想殺我,其實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她承認,自己是真的對陸溫言有過垂涎。
陸溫言這廝實在生的好看,不瘋的時候也是溫溫柔柔,武力值還高。
可惜,這哥們是個瘋批。
腦中如此想著,她還是手中不間斷的以自身的靈蘊去為他療傷。
可她的靈力在觸及他的手時,便轉瞬消散。
天譴之力,不是她能夠解除的。
陸溫言也不阻止,只安靜的歪著頭望著她,一雙眼中,滿是她的倒影。
他任由她動作,唇角牽起,笑意溫潤。
直到瞧見沈年年的鼻尖沁出汗水,他才緩緩抬手,阻止她的動作。
“沈年年,那時的你……可是恨我?”他突然極為認真的問她:“你這樣怕疼,又這樣怕死,被我掐著脖子的時候,可是恨極了我?”
沈年年怔住,她終于明白,為何方才他問她‘疼嗎’。
于是,回過神后,她對他道:“說不上恨,更多的是怕。我想遠遠逃離。”
當然,沈年年的內心并不是這么想的。
對于那時的她,如若有足夠的實力,她定是想報復反殺一波的。
不過她自是不能這么對陸溫言說。
她要努力讓陸溫言知道,傷害她,就等于失去她。
她看得出來,陸溫言對她已然不同。
隨之,她又軟下幾分嗓音,對他繼續道:“所以,陸溫言,不要再想著讓我死了,好不好?”
三分楚楚可憐,三分嬌柔,四分示弱。
沈年年覺得,自己實在是將這撒嬌的本領,拿捏的恰到好處。
正心中佩服自己的演技之時,便聽陸溫言突然低笑了出聲。
沈年年:“???”
幾個意思?
對于生死相許這個觀點。
沈年年:什么狗屁觀點?不可能,兩輩子都不可能!
陸溫言:一起去死不是極致的浪漫與歡愉嗎?
沈年年:哦,那你自己去死吧。
下章繼續甜過年了,吃點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