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邊角料金屬做成的機械玫瑰不可能有多精致,通體透著種粗獷奔放的美。
偏偏細節又打磨得很細膩,足以見得制作者的用心。
柔軟的玫瑰和堅硬的金屬在這種沖撞下,著實是戳中了南枝的審美。
哪怕只是一朵玫瑰,南枝仍然珍惜地捧在手里。
“一一沒有發現?”
以南枝對自家南意的了解,不可能看到陸時序在旁邊做玫瑰送她,卻無動于衷。
果然,陸時序頓了下,看了看四周:
“我偷偷做的。”
聲音很小很小,像是故意躲著什么。
南枝居然覺得他……有點可愛。
陸時序可愛?
天知道這兩個詞是怎么湊到一塊兒去的。
反正南枝腦子里冒出這個念頭時,連她自己都覺得有病。
趕緊轉移注意力:
“咳,謝謝你的禮物。所以現在我們可以去客房了嗎?”
陸時序忽然往后撤離。
他搖頭:“不行。”
當真是醉糊涂了。
“到底哪里不行?”
南枝好笑地彎下腰。
陸時序茫然的眸光驟然生變。
藤蔓般的占有欲在此刻滋長、蔓延,隨后緊緊攥住南枝。
他抬手,扶著南枝后腦勺往自己方向一按。
南枝:“唔!”
久違的吻。
大腦和心臟在此刻開始翻江倒海。
草木的香氣在空氣里游動。
這個角落,只屬于兩人。
南枝推了推,含糊道:
“小心被看……”
誰知陸時序卻抓住這空隙,趁機攻略城池。
他高高揚起脖子,露出脆弱而泛紅的脖頸皮膚,吻得動情而投入。
南枝反而是低著頭、微微彎腰的姿勢。
……就像他們間的關系。
陸時序是渴求愛意的信徒。
而南枝是唯一能賜予他的神明。
滴答滴答。
是客廳落地鐘的聲音。
連南枝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直到身后傳來做夢般的囈語。
南枝急忙推開陸時序,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坐在他腿上。
南枝騰地站起!
陸時序眼神迷離:
“嗯?”
南枝抬手蓋住他的臉,免得被家里人看到尷尬。
她趕緊回頭。
好在,那囈語聲是來自傅朝。
他小睡了一會兒,大概是渴了,自行扶著桌子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到處找水。
看他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看見什么。
南枝給陸時序豎起手指:
“噓。”
然后朝傅朝走去。
“哥哥?”
“芝芝?”
聽到南枝的聲音,傅朝稍稍打起精神。
南枝:“你酒醒了?正好,回房間休息去吧。”
傅朝摸了摸臉,舌頭不太靈活:
“酒、酒醒?我什么時候喝酒啦?”
“……去睡吧。”
南枝把桌上的水杯遞給他。
傅朝仰頭一飲而盡。
隨后,一邊撓頭,一邊迷迷糊糊地往樓上走。
南枝不放心,打算跟上去看看。
可身后還有個讓人不放心的主兒。
南枝匆匆回身:
“你安靜坐在這里等我好嗎?”
陸時序無聲點點頭。
南枝趕快追上了傅朝的腳步,將他一路送回臥室,確認他睡好了,才下樓去找陸時序。
陸時序仍然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像是了無生氣的雕像。
直到她去了,他才果斷伸出手:
“你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南枝微怔。
然后上前握住他的手:
“嗯,我在。”
陸時序做了個好夢。
待醒來時,甚至有些不舍。
他自覺這種情緒好笑,抬起手臂蓋住窗外刺眼的陽光。
等等,陽光?
家里幫傭都知道他不喜光,家里常年拉著遮光簾,又哪里來的陽光?
碎片記憶如畫面在眼前一一而過。
陸時序思維被凍結。
足足幾秒過去,他才坐起來,去看四周——
很陌生的環境,但裝修風格很熟悉。
這是南枝家里。
陸時序很篤定,卻又希望自己不那么篤定。
他最后記憶還停留在餐桌,傅云峰和傅朝一杯接一杯地對自己勸酒。
陸時序自忖酒量不錯,便放心大膽地迎接挑戰。
奈何傅云峰傅朝父子也不是省油的燈。
最終結果是兩敗俱傷。
傅云峰傅朝喝醉了。
他也喝醉了。
陸時序:“……”
他緩緩抬手,無奈地蓋住臉。
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喝醉后的丑態。
被南枝看見怎么辦?
南枝家人因此降低對他的評價怎么辦?
陸時序很懊惱,只恨不能時間倒流。
他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掀被起身。
手表顯示時間是上午9點,已經遠超平時陸時序的起床時間。
他甚至在猶豫,自己該不該走出這道門……
篤篤篤。
“是我,南枝。”
等陸時序反應過來,他已經自動朝門口邁開腿。
拉開門,見到南枝的剎那。
陸時序開口就是:
“對不起。”
他漆黑額發溫順地耷拉著,竟然顯露出幾分草食動物的無害。
南枝撲哧樂了。
“現在知道說對不起?昨天怎么不記得?”
“……對不起。”
陸時序好像成了對不起機器人,只知道說這句話。
南枝推開他,往房間里走:
“好了,我不是來找你興師問罪。這是衣服,我哥的,沒穿過,你換一身吧。”
南枝可沒有力氣幫陸時序換衣服,所以陸時序還穿著昨天的襯衫,現在已經皺巴到不能看了。
陸時序的眉眼瞬間緊繃!
他低下頭,幾乎能聞到隱約的酒臭味,頓時連頭皮都覺得發麻!
他剛才就是以這個樣子站在南枝面前?
繼續穿著這身和南枝相處,和忍著不適穿傅朝衣服,陸時序果斷選擇后者。
他轉身進了衛生間,沒一會兒,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南枝有些不自在。
清了清嗓子,她往陽臺方向走去,讓自己離水聲更遠些。
清晨的陽光很好,南枝扶著欄桿,深深吸了口氣花園里的清新空氣,又愜意瞇起眼睛,感受著陽光灑落臉頰。
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帶著水汽的懷抱從后將她包裹。
好像從干爽陽光的春日,一下子被拖入曖昧潮濕的雨夜。
“水。”
南枝作勢躲開。
陸時序這才發現他沒擦干的頭發,水珠滴在南枝脖子里了,趕緊往后退開。
然而,那一觸即放的懷抱,卻讓南枝想起了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