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理感覺到氛圍的不同,迅速收斂了姿態,跟著肅著一張臉,希望自己的專業素養不要輸給律師們。
只是,在心里的角落,徐理隱隱覺得好像有些不一樣。
就像她和南枝的距離被拉開了……
“來得這么早?”
南枝笑吟吟地和徐理打招呼,態度與以前全無不同。
對于專門負責家族法務的律師團隊們,她不太熟悉,卻也疏離而禮貌地點點頭。
“對啊,大事要早點來嘛。”
徐理表面上看不出,卻是暗自松了口氣。
一行人進了大樓。
作為業內的老牌經紀公司,經營多年,有幸在燕京偏僻地段擁有一座單獨小樓。
一樓負責接待的前臺和保安,早早就注意到提前20分鐘來到公司門口的徐理等人,見他們站在車外交談、卻遲遲沒有進門,就知道情況不一般。
趕緊通報給部門領導,對方再把消息一匯報……不到2分鐘,大家都聚集在了會議室。
他們從會議室的窗戶偷偷摸摸打量樓下的徐理等人,一個個急得像熱鍋上面的螞蟻:
“那個徐理是公司多少年的老人了,怎么能這么對我們!”
“就是!她從入行起就是來我們公司,公司對她恩重如山,結果就是這么回報我們的?”
“恩重如山就是故意卡掉人家的升職機會嘛……”
“誰在說話?”
“咳,我打哈欠呢。”
“胡扯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現在關鍵是要解決問題!大家說說,沃恩現在到底要怎么辦!”
“不就是要解決嗎?大不了我們就把這尊大佛送出去,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你是不是豬腦子!如果真有這么簡單,我還會找你們開會嗎?”
聽到老板的咆哮,有些不知情的人逐漸領會過來了。
哦,原來老板又用了慣常伎倆敲打藝人啊。
以前這種招數屢試不爽,一番敲打拿捏直接把藝人摁得死死的,此后20年都要累死累活地給公司賺錢。
可惜這次踢到了南枝這塊鐵板,招數非但沒有起效,更是惹來大麻煩,極有可能給整個公司帶來滅頂之災!
意識到這點,已經有人開始偷偷聯系獵頭、準備跳槽了。
笑死,船都要沉了,難道他們還要留下來跟公司和老板共存亡嗎?
反正這家公司騷操作一堆,多年老員工都是為了賺錢才留下,實在談不上什么感情。
他們甚至隱隱有點興奮,特別是在看到往日那些作威作福的高層,現在一臉的如喪考妣……哈哈!天道好輪回!
“南枝到了!他們準備進來了!”
有人趴在窗邊看到這一幕。
另外的人眼更尖:
“等等,南枝旁邊的人是……傅朝?”
老板騰地站起,沖到窗邊:
“傅朝也來了?他怎么會來!”
傅朝對外低調,其實手握業內好幾家大公司的股份,絕不是被壓榨的普通明星那么簡單。
老板就算可以不在意慶氏傅氏,因為他們不是業內人士,對行內規則并不了解。
但是傅朝不一樣!
他要想打壓自家公司,那是輕而易舉的!
老板:“遭了遭了。”
其他人也在想遭了,老板好像已經瘋掉了,他們要不先跑吧?
與此同時。
公司高層的震動,連帶著影響了一些底層小藝人。
然而這種變化并不是糟糕的。
一名年輕女孩兒正躲在廁所隔間抱頭痛哭,她偷偷拉開袖子,手臂內側全是被掐過的淤青和血痕。
她本來是個夢想著當女團的年輕少女,被這家公司選中當訓練生的那一刻,對她來說就是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事情。
她以為夢想已經實現,結果卻是噩夢的開始——
公司內部的練習生前輩,因為和高層有親戚關系,于是在練習室作威作福,對她這種后來的、沒有靠山的小練習生非打即罵;
一個舞蹈部門的小領導,在公司高層面前照樣要卑躬屈膝的存在,卻在她們這些小練習生面前比誰都要傲慢,還經常借著排練揩油;
負責出道工作的男經理,偶爾來巡視,都用色瞇瞇的眼神看著一群年輕少女,眼神里的內容讓她們惡心卻不敢反抗,昨天還有人接到了來自他的房卡,嚇得鉆衣柜里爆哭,想要回家找媽媽;
還有她!她才17歲啊!
明明為了夢想來到這里,為什么卻要忍受這種事情?
篤篤篤。
女孩兒被嚇得噎住,顫巍巍地打開門。
看到是平日里關系不錯的練習生姐姐,她松了口氣,尷尬道:
“我、我就是……”
練習生姐姐壓根兒不在意這種細節,只興奮地拽過她:
“你知道嗎?我們公司要垮了!”
女孩兒懵了。
公司垮掉是好事嗎?
如果公司沒了,也就意味著她們過去幾年的付出毀于一旦。
那她們這些年忍著各種痛苦的堅持又是為了什么?
“哎哎哎,是我忘了給你說,這次是公司得罪了人,人家想要調查公司的問題,只要我們能配合,他們會把我們這些練習生送到新的公司去!不用賠錢!”
沒錯,這些練習生不敢從公司離開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入職的時候簽了合同,過去的所有培養都需要耗費大量金錢,所以離開也要賠付這部分錢才能走。
女孩兒:“不、不用賠錢嗎?”
她到底對去其他公司這件事不抱希望,心里只想著,如果最后不能出道,至少也不要給父母增加負擔,這樣是最好的。
于是,她接受了練習生姐姐的邀請,加入了這次的練習生反叛行動。
可現在的她們還不知道,蝴蝶翅膀的扇動是從南枝一行人踏進公司就開始了。
屬于她們的黎明即將到來。
電梯里,徐理看到新的郵件,里面塞滿了各種證據和資料。
嗯,不愧她這些年辛辛苦苦和其他同事打好關系。
這關鍵時刻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徐理神秘一笑,收起手機,暫時沒有宣揚。
她只是對南枝說:
“我有預感,今天會談得很順利。”
南枝笑了笑:
“是的,我也是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