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柳家人要回去了。
秦熠然喊來陳百安,提了兩大壇上好的黃酒,放在車上。
又吩咐秦秀竹裝兩盒餅,給柳家人帶回去。
秦秀竹不想裝,嘴巴嘟著,能栓一頭牛了。
可看到秦熠然冷沉的臉,秦秀竹不敢不聽從,老老實實裝了餅,把個柳柱兒歡喜得咧嘴直笑。
秦熠然對柳家人如此客氣,令柳鶯月很驚訝。
是她的努力,改變了秦熠然的想法嗎?
柳槐月拉著柳大娘子的袖子,要跟著回家。
柳大娘子怎會同意?
柳槐月在家時,手不拿,肩不挑。
罵她幾句就往二房跑,還總是騙錢花。
眼下呆在鋪子里,還能學做事,省心多了。
“老實給我呆著,敢跑回去,我打斷你的腿!”柳大娘子沉著臉說。
柳家人離開后,柳槐月發起了脾氣,跟石頭墩子似的坐著不動。
秦秀竹喊了她好幾聲,她也沒理會。
“槐月!!”柳鶯月才不慣著她,“反正你也閑著,就跟著秀竹學做餅吧。”
“我為什么要學?”柳槐月翻了個白眼。
“你在鋪子里打雜,一天只有幾文零花錢,要是學會了做餅,賺到的收入,全是你的。”柳鶯月誘惑說。
柳槐月眨眨眼,這倒也是。
“不過,你要是請人幫忙,就得付小工費。比如秀竹請了陳百安幫忙,她得給陳百安工錢。”
“我不請人,我自己做。”柳槐月掐著手指頭盤算說。
“面粉和餡料,也得你自己準備。”
“我哪有錢買?柳鶯月,你故意為難人!”柳槐月直擺手,不想干了。
“給你一千文,夠了吧?”柳鶯月從身上取下荷包給她,“這里有一千文,賺了錢月底還我。”
“月底不行,太趕了,下月……不,下下月的月底還你。”柳槐月想了想說。
“成,下下月的月底還我。”柳鶯月同意了。
這丫頭懶惰,脾氣還不好,不給她點事情做,她遲早會給柳家惹事,給秦家帶來麻煩。
秦熠然坐在鋪子里,靜靜看著柳鶯月管教柳槐月,眼神困惑,但什么也沒有說。
傍晚打烊。
秦秀竹清點收入,“昨天做了八百個餅,下午又做了二百四十個。毛利一共賺了有……一千八百八十三文!”
“扣掉成本,至少賺了一千五百文。”柳鶯月笑道。
“好多好多!!”陳百安拍手贊道。
可秦秀竹卻嘆道,“哪里多?按著兩文錢一個餅,我本來可以賺二千零八十文的,現在的收入,少了近二百文呢。”
“哦,有送出的餅,當然少賺了。”陳百安說。
“是嘛,送得太多了。唉。”秦秀竹嘆氣。
“秀竹,不能那么算。要是沒有贈送,今日的開張生意,哪有這么好?今日打出了名氣,明后日就會有回頭客,那些沒有買的,今后也會來買。做生意不能只看小利,得看整體,看長遠。一個個的零賣是生意,薄利多銷也是生意。”柳鶯月說。
“啊,鶯娘子說的對,牛肉鋪子的掌柜去買牛肉,十斤以下和十斤以上,是兩種價格呢,買一百斤,就更便宜了。”陳百安說。
“薄利多銷,早些賣掉,錢早些收回來。貨物一直擠壓在手里,久久不能變現,萬一賣不出去,就是虧,每個做生意的,都喜歡貨物快速賣掉。”柳鶯月說。
秦秀竹腦袋轉不過彎來,但想到可能會虧,她又覺得快速賣掉為好。
這邊大家算著收入,那邊,柳槐月聽得兩眼放光。
她也想一天賺一千八百文。
晚飯是大家一起燒的。
飯后,大家又忙開了。
秦秀竹又要做明天的餅,柳槐月跟著一旁學。
一直忙到掌燈,大家才收工。
秦秀竹累得抬不起胳膊,陳百安心疼地悄悄幫她揉了揉,才提著燈籠回家。
為了照顧累著的秦秀竹,柳鶯月帶著柳槐月燒洗浴水。
柳槐月撇唇不想動,“為什么不叫秀竹?”
柳鶯月睇她。
這死丫頭,吃的時候,不謙讓,做事就推讓。
“這鋪子是秦家出的錢,我只是代為管理,秦家不要你待這兒,你做的餅上哪兒賣去?你想占別人家的便宜,就得付出點什么,別總想占便宜自己一點都不貢獻!”柳鶯月擰著她的耳朵,給她警告。
“疼疼疼,我燒還不成嗎?真是的!”柳槐月捂著耳朵,跑到灶臺前老老實實燒火。
秦熠然拄著拐杖,走到廚房門口時,又看到了柳鶯月管教妹妹。
他想起以前,柳鶯月莫說管教,甚至是有些怕這個妹妹。
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一個十分懦弱的人,變得如此彪悍?
秦熠然眼神疑惑。
大家各自洗浴后,各回各屋。
秦秀竹和柳槐月都累著了,兩人上了樓,幾乎沒有交流,就關門吹燈睡下了。
柳鶯月鋪好床,來到一樓問秦熠然,“上樓吧?”
秦熠然在看秦秀竹做的帳本。
秦秀竹認得的字不多,寫得也不好,幾個字歪歪扭扭地趴在帳本上,難為秦熠然認得清。
秦熠然抬頭,女子的臉頰,被她手中的燭火光映襯得似海棠花一樣嬌媚。
他的嗓子忽然發干,啞聲道,“嗯。”
丟開帳本,取拐杖站起身來。
“我扶你。”柳鶯月緊走兩步,上前攙扶著他。
軟玉撲來,秦熠然的大手,緊緊掐著柳鶯月的纖腰,“柳鶯月,柳鶯月——”
他低聲喊道,目光爍爍看著她。
柳鶯月感覺到了危險氣息,但還是佯裝鎮靜,“外頭刮大風了,樓上屋里暖和,走吧。”
“好。”秦熠然道。
上了樓,關了房門。
柳鶯月以為,這男人又會來個猛撲,哪知他松開她,不聲不響地走到了床邊,退了外裳,退了鞋子,上了床。
柳鶯月愣住,“……”
今日他這么主動?
這是想辦點什么事?
人是她扶進來的,昨天又說了可以上床,還怎么攆人?
柳鶯月檢查了門栓,確認被他關牢后,才忐忑不安地走向床。
見她謹慎不安,秦熠然反而輕輕勾了下唇。
“你睡外面?那我睡里面好了。”柳鶯月脫下鞋子和外裳,想了想,她又放下了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