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竹得意地揚眉,“那倒沒有,是我找人要的。”
“找誰?”
“外村人,說了你也不認識。”
見她不肯說,反正只是驢車,柳鶯月便沒有再問,只說,“明早是我來找你,還是你去找我?”
“你來找我的話,會讓我大哥知道咱倆一起趕集了,可你剛才又說,不想讓我大哥知道你去集市的事。我去找你,你家里人又得說些不好聽的話,要不……你在村口等我吧。”秦秀竹想了想,說道。
“成,明天四更天,我在村頭等你。”柳鶯月點頭說。
次日一大早,柳鶯月背著背簍,提著小燈籠,來到村頭的小石橋邊,候著秦秀竹。
她的背簍里,裝著一些紡好的線,還有一些繡好紋飾的布料。
月末的月兒細如鉤,孤零零掛在天際。
有趕集的村里人,路過小橋時,向柳鶯月打招呼。
得知她也是去趕集的,幾個人紛紛斂了神色,匆匆走了,沒一人邀請她同行。
柳鶯月暗暗搖頭,她的名聲,在村里如此壞嗎?
又等了會兒,前方路上來了亮光,柳鶯月以為是秦秀竹,便起身候著。
誰知,走近后發現,來的人竟然是羅四安。
羅四安手里提著燈籠,背上背著個行囊,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柳鶯月冷冷睇他一眼,又走回到路旁的墩上坐著等候秦秀竹。
羅四安眼珠兒轉了轉,彈著袖子,故作風流姿態走上前。
“鶯月,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這天還黑著,你不怕有危險嗎?”羅四安看了眼柳鶯月坐著的石墩,拿袖子掃了掃,要擠過去挨著坐。
柳鶯月伸腳一攔,“孤男寡女,羅童生就不要湊過來了,對你名聲不好。”
羅四安笑了,“鶯月你在擔心我啊?我就知道……”
知你個爪爪!
柳鶯月等他走近,抓了他的胳膊來了個過肩摔。
羅四安被摔得一聲慘叫,“柳鶯月,你個蛇蝎女人!你敢摔老子!”
“摔了又怎樣?再敢騷擾我,我卸了你的胳膊!”
“鶯月,羅童生,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楊詠翠的聲音,在兩人身后忽然說。
“楊詠翠,你來得正好,我被柳鶯月欺負呢,你可看到了?”羅四安揉著肩頭,痛呼著。
“鶯月,你為何打羅童生?是他非禮你了嗎?”楊詠翠眨眨眼,朝柳鶯月看來。
一副十分關切的表情,將柳鶯月從頭打量到腳。
柳鶯月心中冷笑,她要是說,她確實被羅四安騷擾了,才揍了羅四安,這楊詠翠的大嘴巴,會添油加醋嚷得全村皆知。
村里人只會說,你不騷,男人如何擾?
這時代,人們只會要求女性如何如何,是不會責問男人們如何如何了。
她不想因這等小事,和秦熠然產生罅隙。
況且她名聲本來就不好。
柳鶯月揚了揚眉,想到另一個主意,“你胡說什么呢?楊詠翠!他想搶劫!窮鬼羅四安,有本事搶大老爺們的去,搶我一個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呸!”
說著,她整理起了背簍,“哼,少了一塊絹布!羅四安,還我來!”
柳鶯月將羅四安的背囊奪過來,抖開來尋。
當然是尋不到了,但將羅四安的物品扔了一地,也算是解了氣。
羅四安打不過柳鶯月,只得氣得破口大罵。
“鶯月!”秦秀竹趕著驢車來了,看到小石橋上的三人,她疑惑問,“出什么事了?”
楊詠翠馬上說,“啊,是這樣的……”
“羅四安想搶我的東西,我把羅四安打了一頓,就這樣,秀竹。”柳鶯月搶先說。
“胡說,我沒搶!”羅四安嚷道。
“你沒搶,鶯月為何打你?她又沒瘋。”秦秀竹揚眉。
通過幾次的接觸,秦秀竹了解了柳鶯月的脾氣。
不惹她,柳鶯月一般不發脾氣,但要是惹毛了她,就會動手打人。
比如,柳鶯月打過陳七福。
“走吧,秀竹,咱們不理他們。”柳鶯月將背簍放在驢車上,爬上車,和秦秀竹趕車離開了這里。
羅四安揉著肩頭,從地上爬起來。
他的燈籠被柳鶯月打翻在地燒壞了,一把搶過楊詠翠的燈籠。
“你得賠我!”
楊詠翠踢了他一腳,又奪了回去。
“挺大個爺們,居然幾次都斗不過柳鶯月,還好意思搶我燈籠!”楊詠翠翻了個白眼。
羅四安也想不通啊,明明那柳鶯月個子瘦瘦弱弱的,嬌嬌小小的,怎么比他的力氣還大?
“我……我這會兒餓著肚子,才力氣小。”羅四安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楊詠翠冷冷瞥了他一眼,指著前方走遠的驢車,“還有最后一個機會,這次你不成功,下次別找我了!”
羅四安喜笑顏開地搓著手,“快說快說!等事兒成了,我一定送你大禮!”
他要參加后天的縣試了,可還沒有將柳鶯月得到手。
如果縣試排名靠前,他就能順利進入府試考秀才了,那時候,他會是全村最年輕的秀才,比楊詠翠的爹和柳鶯月的爺爺還要厲害,不愁柳鶯月不會甩了秦瘸子而改嫁他。
但要是成績不好……
他的娶妻之路就坎坷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將柳鶯月得到手。
有了柳鶯月家的錢財支助,何愁考不上秀才舉人?
“那頭驢子沒有騸。”楊詠翠說。
羅四安眨眨眼,“什么意思?”
楊詠翠冷笑,“都說讀書人聰明過人,你也沒比別人聰明嘛,還要我再提醒?”
羅四安摸摸后腦勺,想了想,才恍然明白,“嘿,我懂了我懂了,楊詠翠,想不到你一個姑娘家,還懂這個意思?哈哈哈哈!”
“啪——”楊詠翠漲紅著臉,打了羅四安一耳光,“我拿了你的銀錢,才答應替你跑腿辦事,不是被你羞辱的,再胡言亂語,我把你的事情說給秦熠然和柳鶯月聽!”
羅四安怒得瞪眼,“楊詠翠你個瘋婆子,你說出去我被挨打,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可我不會考秀才啊,被打一頓又怎樣?”楊詠翠聳聳肩頭。
想到前途可能會受影響,羅四安只得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