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握著那張支票。
晚上溫仰之照例爬上云欲晚的小床,哪怕只能蜷著腿睡也照爬無誤,幸好她依舊沒有鎖門。
抱她的時候,她在看手機,他抱過來她也沒說什么。
溫仰之聲音低得厲害,像是要震到她骨子里,震得發顫:“我們能聊聊嗎?”
她只是在他懷里轉過身來,面對著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英俊又立體的臉,語氣溫和道:
“不說這個。”
如果沒聽過江鑒清說那些話,此刻聽見她這么說,溫仰之只怕會以為是她原諒了自己所以揭過不提。
但現在他知道了,她是連解釋都不想聽了。
溫仰之聲音凝重地解釋:“我可以試著去治好我的認知偏差,等到我可以結婚的時候,我們再結婚,在此之前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在別人面前出現。”
她卻揉了揉看手機看到干澀的眼睛,聲音隨和地安慰他:“不用那么急,這不是什么很必須要解決的事情,你別逼自己太緊了。”
溫仰之緊緊抱著她,勁瘦有力的肌肉將她包全,寬厚的手臂和胸膛完全箍著她:“那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她笑語:“我現在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可他卻內心酸澀,看著她清靈的眼睛,追問道:“以后呢?”
她只是再摸摸他輪廓凌厲的俊臉,從下頜到顴骨到眉骨,清晰到性感英氣,撫摸過去像是在摸一座極美的神祇雕像:
“以后也有以后的相處方式,別杞人憂天。”
她幾乎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但他知道不一樣了。
他突然試探:“我們現在可以做嗎?”
她眼睛彎彎:“你帶了工具?”
他沉默一瞬。
她笑了笑,了然道:“沒有吧,萬一有孩子怎么辦?”
她依舊摸他英俊得讓人窒息的面龐:“以前都有措施還是會擔心,更何況你沒有,我們現在如果有孩子會很麻煩。”
他的肌肉都僵直。
她曾經殷殷切切想要和他有孩子,如今卻帶著敷衍和輕諷說出這一句話。
也許她沒有諷刺,但落入他的耳朵卻如此刺痛。
有他的孩子很麻煩。
那她想有誰的孩子,江應聿的嗎?
他將她禁錮在懷里吻她,她也回應,溫仰之只是覺得不夠,一直到入睡都緊抱著她。
半夜她說要去上衛生間,他才短暫松開她。
但過了大半個小時她都沒有從衛生間里出來,他覺得不對勁,起身去敲門,里面卻沒有回應。
扭開門把,衛生間里空無一人。
而此刻,云欲晚已經離開了,和江應聿坐上了去意大利的車。
越過這條界向溫仰之示愛,她從來沒有回頭路可言。
不是永遠在一起,就是老死不相見。
她太貪戀溫仰之的溫度,哪怕現在仍舊貪戀他的擁抱和親吻。
她的自信是虛偽,她的勇敢是虛偽。
她的愛是空中樓閣,建立在不會被愛的基礎之上,可這是她背叛怯懦本性的唯一機會。
他辜負了,就再沒有回頭的可能,她不想將自尊擺在如此瀕危的地步,為了待在他身邊就什么都愿意服從。
他如果不改,那就算了,她也不會屈就自己去順著他。
溫仰之看著空蕩的衛生間,大開的窗戶被風吹動。
他們的所有行程,都不會告訴他。
她睡在他懷里,都沒有提一個字。
為了逃避他,她半夜起了床,甚至冒險從窗戶里跳出去,只為了不驚動他。
完全不想添亂的做法,更不想和他有一點拉扯,寧愿自己受點難,也要遠遠離開他。
像是對一個討厭又顧忌的人。
原來對她來說,他已經是這樣的存在。
溫仰之顫著手拿手機給她打電話,她直接掛斷。
打一次掛斷一次。
他半跪在床邊,但最后對方直接把手機關機,再也打不通。
他想到他們提到意大利,但意大利何其大,他立刻打一通電話出去:“讓駐意大利的溫氏銀行負責人幫忙找幾個人,排查意大利今明兩天有R&B樂隊表演的酒吧。”
云欲晚坐在火車上,知道自己離溫仰之越來越遠了,卻清楚不珍惜自己的人,也離她越來越遠了。
和江應聿一起看綜藝節目,里面出現了彩虹。
云欲晚感嘆:“好久沒有看過彩虹了,我記得倫敦有一次下大雨,雨后的彩虹和我院子里的花朵一起綻放,那個畫面真是美得照片無法完全傳達。”
江應聿有意查愛丁堡天氣,但愛丁堡這幾天無雨。
但他抬眸流笑:“我答應你,會在意大利帶你看一場彩虹。”
云欲晚驚喜:“真的嗎?”
他雙眸溫柔:“真的,只屬于你的彩虹。”
但云欲晚沒想到在愛丁堡見江應聿的樂隊朋友,認識一堆新朋友后,會再見到溫仰之。
酒吧的燈光昏暗又絢麗,酒瓶疊成一面墻,她站在人群中學著別人舉起手跳起來,她跳起來還沒江應聿高,他就側眸笑著看她蹦跳,她跳起來還被人擋著,他直接把她舉起來,讓她看個清楚。
樂隊一曲畢,向臺下噴香檳的時候。
云欲晚淋著香檳雨,嬉笑著和陌生人擊掌,一轉眼,卻看見了溫仰之站在暗處,而他身后跟著一群保鏢,和他一樣置身事外的冷漠,與酒吧氣氛格格不入。
他就這么靜靜看著她,一盞昏黃的燈在他面前兩步處,但他只是置身黑暗,如此沉默地凝視著她。
她的笑容一下變淡。
他太聰明,她忽然覺得無論在哪里她都會被抓到,他的銀行遍布全世界,想要人抓她回去,永遠都有。
江應聿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對,順著她的視線往后看,就看見了溫仰之,他的氣氛亦冷卻。
她突然就沒興致了,提步往外走。
溫仰之看了江應聿一眼,又看了酒吧里遍布的癮君子紅燈女小混混,眼神冷沉盯他一眼,抬步跟上云欲晚,江應聿連忙追上去。
云欲晚走在夜間寂靜的街道上,溫仰之就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后。
有喝醉的男人想來騷擾她,溫仰之拽著對方的后領,直接隨手扔進路邊流浪漢的鋪蓋里。
那人還想起來,沒等溫仰之的保鏢出手,江應聿一腳用力補給他,撲通一聲摔進了河里。
任憑云欲晚在前面亂走,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在后面跟著她,夜間在治安混亂的意大利讓她像在國內時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