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了。”
婢女的聲音讓岳秾華回過神來,卻也驚到不遠處的少年。
她躲閃不急,正好對上他望過來的視線。
純黑色的瞳仁似要將她的魂魄一道吸走似的.
沒等岳秾華做出什么動作,少年忽然大步朝她走來,步步逼近,氣勢強橫。
有那么一瞬間,她竟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但最終,她忍住了。
單薄的背脊挺直,姿態柔美地站在原地。
蕭厭用目光將面前出塵絕俗的美人暗中打量了一下,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看著面前修長寬大的手掌,岳秾華有瞬間的恍惚。
她沒動。
房間里的聲音好像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這邊。
她心跳莫名有些快,然后慢慢的抬手,將自己右手放入了少年掌心。
下一刻,毫無疑問的被緊緊握住。
那一瞬間,岳秾華有種錯覺,仿佛放上去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讓她呼吸好像都頓了一下。
每當她將這古怪的念頭拋出腦際,就聽到少年清朗圓潤的聲音耳邊響起:“走吧,娘子。”
她下意識抬眸看向那張精致完美的好像上天恩賜的臉龐,聲音輕柔似水:“好。”
馬車早就等著了,只等主人一坐上去,便出發。
一路無言。
馬車上,岳秾華與蕭厭挨坐在一起,卻誰都沒有說話。
她在努力調整心情。
原本她只是想著,等這人興趣過了,或許能向他求份和離。
可誰能想到,這才第四日,就會涉及到皇宮?
這一趟若是進去了,過了皇帝的眼。
除了“死”,她竟是想不出別的和離的理由。
這么多天了,第一次,她對未來產生了不確定:
一切,真的能想她想的那么簡單嗎?
岳秾華想得認真,沒有發現身邊閉目養神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
一雙幽黑深邃的桃花眼斂去所有笑意,正平靜地盯著她。
“吁”
原本正常行駛的馬車突然被勒停,馬兒嘶鳴,車廂顛簸。
岳秾華都詫異地抬起頭來。
蕭厭皺著眉開口:“怎么回事?”
聲音中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陰郁戾氣,桀驁的模樣難得和岳秾華在話本中看到的未來大反派重合。
然而他們還沒等來車夫的解釋,反而是一道陌生的聲音帶著激動先響起:
“二公子可是在車中?我乃是安陽王府的小廝。我家郡主受了重傷,卻不肯喝藥,一直吵著要見您一面,求二公子去看她一眼吧!”
安陽郡主?
岳秾華心頭微驚,忍不住抬頭去看蕭厭的反應。
不提她都快忘了,那位對他可是“情根深種”,癡纏的很,就連她們新婚那日,她都差點來鬧了場。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那張隱在車廂陰影中那張冷淡昳麗的臉龐依舊面無表情,冰冷的眉眼讓人看不出神色。
似乎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對他來說沒有半點意義。
反倒是是察覺到她的關注,那雙形狀漂亮的桃花眼驀然對上了她,無聲詢問:看什么?
岳秾華一哽,有種被抓包的尷尬。
她搖搖頭,表示無事。
總不能說,她在期待你跟著去看郡主,然后觸怒龍顏,讓皇帝一怒之下把她們的婚事作廢吧?
就在岳秾華以為以蕭厭的性子會開口譏諷兩句的時候,結果他沒開口,反倒是外面傳來車夫毫不客氣的呵斥:
“有病就去看大夫,我家少爺又不會治病,看什么看?”
岳秾華微愣,什么車夫這么厲害,敢說出這種話?
而外,面安陽王府的小廝似乎被氣到了,和車夫懟了起來。
結果很快又被蓋過去,車夫兇得不行:
“叫叫叫,叫什么叫!顯得你有嘴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家少爺和少夫人是要入宮謝恩,耽誤了時間你家郡主也賠不起!”
外面沒有在說話,不知是不是因為小廝被嚇到了。
又過了一會兒,馬車再次行動起來。
看來,那人是被趕走了。
又行了一段時間,岳秾華后知后覺地開口:
“這樣,會不會有問題?”
蕭厭睨她:“什么問題?”
對上那雙薄涼嘲諷的眼眸,岳秾華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說了。
“沒什么。”
她硬邦邦地說完,收回視線,坐姿端正矜持。
如畫俏臉冷凝,眼神無波,好似佛堂上無喜悲的菩薩。
只不過“菩薩”心中想到確實:這人真是和話本說的一樣,小氣!小肚雞腸!
直到馬車到了宮門處,蕭厭伸手想要扶她下馬車。
岳秾華卻躲開了。
就你會生氣甩臉子么?
她才不慣著呢!
看著自己落空的手,蕭厭漂亮的臉上有瞬間的茫然。
直到耳邊傳來“噗嗤”的笑聲。
某個狗膽包天的車夫在控制不住在笑話他呢!
少年表情瞬間收斂,帶刀子的眼神砍過去。
車夫瞬間閉嘴。
邊上岳秾華也聽到了,她有些好奇地看過了。
然后就看到一張清秀普通的,落入人群中都找不著的面容。
并沒有什么特色的樣子。
但是想到車夫剛剛路上懟人時的“危險發言”,她卻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目光沒有及時收回。
而就在這時,腰間忽然一緊,她被拽入一個堅硬的懷抱。
清潤好聽的男聲帶著幾分咬牙傳入耳中:“他有我好看?”
岳秾華有些錯愕地抬頭,就對上少年笑得莫名兇煞的俊臉。
她:……忽然不想說話了是怎么回事?
而邊上的車夫——陳竹:yue惡心心
岳秾華和蕭厭一起,跟著帶路的小太監往宮中走去。
而就在轉過某個回廊時,一道陌生的男聲突然響起:“蕭厭!”
然后岳秾華明顯感覺到,牽著她的那只手猛地收緊了一下。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松開了他。
“見過六皇子。”
聽到少年吊兒郎當的聲音耳邊響起,岳秾華低頭跟著行禮。
“你我什么關系,行禮做什么?快快免禮。”
六皇子嘴上說得熱切,可眼神中卻難掩傲慢得意。
蕭厭舌尖抵著牙齒,眼睫微垂:
什么關系?
那種恨不得弄死對方的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