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清酒只看了沈應絕一眼：“你全身都是燙的，用燙的手摸燙的額頭自然沒什么感覺。”
沈應絕這時候了倒是十分乖巧了：“哦，這樣啊。”
沈應絕應完，才又看向了檀清酒：“可是……”
“我只能在這里待兩個時辰啊，過會兒我就要走。”沈應絕一點也沒有做病人的自覺，即便是躺在了床上，也還是執著地朝著檀清酒稍稍靠近了一些。
“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呢。”沈應絕終于蹭到了檀清酒身邊，只幽幽嘆了口氣，聲音中似乎帶著幾分……委屈：“我好累啊，好想就這樣呆在你身邊。”
“……”檀清酒低下頭看著沈應絕，神情頗有幾分一言難盡的感覺。
“累就休息。”檀清酒面無表情，陸續將銀針插上。
“可是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啊。”沈應絕的聲音越來越低：“不做不行啊，在別人的眼中，我都已經是一個昏迷不醒的活死人了，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會有人，兩次三番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以前我覺得，生死好像都沒什么所謂。”
“現在不一樣了啊。”
沈應絕的聲音越來越輕，隱隱帶著幾分輕顫：“現在我有你們了。”
檀清酒握著銀針的手微微動了動，沉默了片刻，倒是也反應了過來，檀清酒話中的你們，究竟是誰。
是她和星祈他們嗎？
“現在我有你們了。”沈應絕又重復了一遍：“我想活著。”
“可是我的身份，又絕不可能，只是單單的活著。我想要光明正大的活下去，就得要爭，要斗，要奪。”
“要爬到最高的位置，才能……”
沈應絕停了下來，半晌沒有了聲音。
檀清酒低下頭看了沈應絕一眼。
睡著了。
檀清酒將銀針全部插好，床榻上睡著的人眉頭蹙了起來，額頭上開始冒汗。
“夜北。”
夜北很快出現在了檀清酒身后：“王妃。”
檀清酒轉過身：“沈應絕等會兒要做的事情重要嗎？”
夜北沉默了片刻，可是檀清酒只問重要不重要，也沒有問具體地什么事，夜北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重要。”
問完，夜北才又急忙詢問著：“王爺的病嚴重嗎？”
“如果只是尋常發熱，即便是燙一些，也算不得什么，退熱并不難。但是你們主子的身體本身問題就不少，就怕他這一次發熱，會引他病發。”
“他那病，在身體虛弱，免疫力低下的時候，會更容易發作。”
夜北愣了愣，有些茫然：“免什么？”
檀清酒翻了個白眼：“就是體質。”
“哦。”夜北反應了過來：“王妃的意思是，王爺發熱，可能會引起他的舊病發作？”
“是。”檀清酒點頭：“你們在他身邊的時間應該已經比較久了，你們有沒有發現他發病的規律，是不是在他身體比較不好，受傷生病或者是疲累情緒不穩的時候，更容易發病？”
夜北沉默了良久，喉頭微微緊了緊：“之前……之前我們沒有留意到。”
“只是，聽王妃這么說，我仔細想了想，最近幾次王爺發病的情形，好像的確是這樣。”
“之前有一段時間，王爺的病其實控制得已經很好了，但是他斷了解藥毒發之后，發病的次數，好像更多了一些。”
檀清酒點了點頭：“正常的。”
“所以，他現在雖然只是疲憊受涼導致的發熱，但是他的主要問題不在這發熱上，而在于他這發熱，可能會引他病發。”
“如果他現在離開，不知道在什么情況下，就會發病。如果在不該發病的時候發病，你們控制不住他，后果可能會比較嚴重。”
檀清酒轉過頭掃了床榻上躺著的人一眼：“畢竟，他現在應該是昏迷不醒的。”
夜北皺了皺眉，如果這樣說的話，事情倒的確，比較棘手。
“那王妃覺得，我們應該如何處置？”
“先將所有事情往后稍稍推一推，將沈應絕放在這里，我先給他治病。等著他的身體情況稍稍穩定一些之后，再走，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不攔著。”
檀清酒神情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也得要活著清醒著，才能做啊。”
夜北沉默了良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應了下來：“屬下明白，王妃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夜北正要離開，床榻上躺著的人卻突然神情變得痛苦起來，只不停地扭動著身體，似乎在掙扎著什么。
“王妃，王爺他……”
夜北話音未落，就瞧見沈應絕猛然睜開了眼。
夜北瞧見沈應絕的模樣，神情一頓，只忍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氣：“王爺病發了。”
檀清酒也瞧見了，沈應絕的眼睛，赤紅一片。
“王妃，我讓隱衛進來，先將王爺關進府中專門為他發病的時候打造的屋子里？”
檀清酒睫毛顫了顫：“專門為他發病的時候打造的屋子？”
她之前，似乎也聽沈應絕說起過。
說他只要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不管是生病還是發病，府中其他人不敢動他，便會想法子將他關進屋子里。
“是。”夜北低著頭，聲音有些發悶：“之前陛下在修建這座端王府的時候，便已經考慮到了，王爺發病傷人的情況，所以在府中專門修建了三間用于在王爺發病的時候將王爺關進去的屋子。”
“那三間屋子，皆是全部用石頭打造而成，門也是石門，沒有窗戶。里面都是碗口大的鐵鏈子，可以將王爺綁起來。”
檀清酒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著：“所以之前，每次他發病的時候，你們就是這樣對他的嗎？”
夜北咬了咬唇：“是，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王爺天生力氣比常人大，加上后來習武，不發病的時候倒是還好，發病的時候，他的功力大增，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我們也是害怕他傷了自己，或者是傷了別人。”
“而且，正如王妃所言，現在人人皆知，王爺昏迷不醒，如果在府中鬧出什么動靜來，我怕……”
檀清酒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不用鎖進去，有我在，放心，不會出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