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云歌淚一抹口一開，檀清酒就知道檀云歌在打著什么主意了。
看來這是吸取了上一次她的經驗教訓，也準備扮可憐裝委屈了。
檀清酒嘴角翹了翹，只可惜，檀云歌大概是忘了，她一直生活在這京城中，這京城中不少的百姓，都是知道她認得她的，特別是城中的達官貴人，大多是接觸過檀云歌，對她性子尚且算得上了解的。
而這茶樓，是京城最大的茶樓，里面坐著的，大多要么有權，要么有錢的。
檀云歌前面二十多年，都不曾扮過委屈裝過可憐，如今突然扮上，也不想想，旁人會信幾分。
檀清酒只急急忙忙往后退了兩步，一臉驚恐：“姐姐怎么突然還哭了？是身子哪兒不舒服嗎？要不要妹妹給你診個脈瞧瞧？”
檀云歌聽檀清酒提起診脈二字，心中就開始暗自警惕，只咬了咬牙：“我是因為被你的態度給傷著了，所以有些難過罷了。”
“是嗎？”檀清酒眨了眨眼：“可是姐姐此前與我六年未見，我與姐姐也算不得多親密，之前我失蹤的時候，也不見姐姐為我掉一滴眼淚，如今姐姐卻因為我方才在這里，沒有為你辯解而落淚？”
“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常理啊？”
“而且，我很小的時候，我娘親便教導過我，不能夠說謊。這說書先生說的，句句屬實，我要是辯駁，那不就是撒了謊了嗎？”
檀云歌額上青筋暴起，近乎咬牙切齒：“什么句句屬實？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是想要毀了我的名聲，毀了檀府的名聲嗎？”
“啊？”檀清酒兩眼茫然：“姐姐這話可不對，剛剛在說書提起我與姐姐過往的人，是說書先生。即便是姐姐因此被毀了名聲，那毀了姐姐名聲的人，也應該是說書先生才是啊，怎么會是妹妹我呢？”
“而且方才說書先生不是說得很清楚嗎？他在說書之前，甚至還專門去找檀府一些老人求證過的，確定那些事情的確是真的，所以才說的。”
“既然他只是陳述了一遍自己從檀府的下人那里打聽到的話，那也不能夠追究說書先生污蔑了，即便姐姐要查是誰泄露了當年那些事情，那也得要從源頭說起，源頭，是檀府那些下人啊。”
檀清酒神情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卻是險些將檀云歌給氣暈過去。
只是不等檀云歌發難，一旁的說書先生便連忙站了出來，慌忙點著頭：“妙手神醫說得極是，草民也只是聽到了一些傳聞，然后去找檀府的一些下人求證了一下，方才草民說的那些話，都是檀府的下人親口告訴草民的，我只是將他們的話，復述給了在場的諸位客官老爺聽。”
“此事可與草民無關，若真是污蔑，那也是檀府的下人污蔑的。可是，檀二小姐既然說，那些事情的確是發生過，那自然，也就不存在污蔑了啊。”
檀云歌惱怒至極，早已經忘了自己還在裝委屈的事情了，只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定定地看著檀清酒：“好啊，你今兒個非得要和我作對是不是？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怕是不是？”
檀清酒神情愈發無辜了：“姐姐說的是哪兒話啊？我從頭到尾，也不過是在那里喝了杯茶，然后姐姐找過來之后，我也對姐姐的問題有問必答的，姐姐為何說我在與姐姐作對？”
“這我可冤枉。”
檀清酒抬起眼來看了看周圍正看戲的人們：“諸位評評理，從頭到尾，我對姐姐都一直恭恭敬敬的，姐姐問什么我答什么。即便是姐姐冤枉我，說我污蔑你，說我與你作對，我也只是耐心地與你解釋，也沒有發火也沒有動怒，也沒有陰陽怪氣。”
“反倒是姐姐……”
檀清酒咬了咬唇，抬眸看了檀云歌一眼，眼神小心翼翼地讓所有人都能夠發現。
“姐姐一跑來，就先發制人，先是假裝委屈地指責我不反駁說書先生的話，又說我污蔑你，一副恨不得將所有罪名都安在我頭上的模樣。”
檀清酒幽幽嘆了口氣：“我實在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兒得罪了姐姐，姐姐小的時候，就總是想方設法地為難我，指使我做下人做的事情，不僅讓我穿姐姐穿舊了的衣裳，還在寒冬臘月，叫人往我唯一一件可供換洗的衣裳上面潑水。”
“在六七月正熱的時候，告訴我爹爹想要吃我親自熬的湯，讓我去廚房燒火。我那時候年紀小，險些將頭發給燒著。你還叫人偷偷趁著我燒火的時候在后面推我，將我推進了灶膛里面……”
“閉嘴！”檀云歌驟然拔高了聲音，厲聲怒斥著。
“你給我閉嘴！”檀云歌臉色青了白白了紅紅了紫的，好看極了。
伴隨著檀云歌的這一聲怒吼，周圍的人便都朝著檀云歌看了過來，眼中情緒各不相同。
有詫異的，有鄙視的，有難以置信的……
檀云歌臉色難看至極，心中亦是惱怒至極。
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扮委屈裝可憐了，檀清酒卻一點也不按牌理出牌，讓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丟了臉。
檀云歌咬緊了后槽牙，只深呼吸了好幾次：“你現在，立刻，跟我回檀府。”
檀清酒臉上驟然染上了幾分慌亂，只目光四處看著，似乎是在求救：“姐姐叫我回府做什么？該不會是我說這些話，又讓姐姐生氣了，姐姐想要將我帶回府去懲罰的吧？”
“我我我……我不想挨打。”檀清酒臉色煞白一片：“姐姐你別打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能說謊，也不敢得罪姐姐，以后我不出府了，不說話了好不好，姐姐你別打我。”
檀云歌見檀清酒這副模樣，哪兒不知道她在唱戲，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你閉嘴，跟我回去。我不打你。”
最后幾個字的時候，檀云歌的臉色已經近乎猙獰。
“世子妃要讓檀神醫回府說話？那世子妃不妨，將本王一并帶上，本王也想要去看一看，世子妃究竟，是如何教訓妹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