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吱呀一聲，聲音極輕，卻像是重重地敲在陳月茹心上一樣。
陳月茹渾身猛地一顫，卻是整個人都僵住了，完全不敢動不能動了。
陳月茹只能眼睜睜的瞧著，窗戶一點一點的被打了開來。
今日月亮也很亮，她一眼，就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外面的情形。
有一道白影，從窗外飄過，隨即是一道陰森而空茫的聲音響起：“我來報仇，我來報仇了。”
那白影一晃而過的時候，她瞧見那白影的臉。
那是一張，她曾經無比熟悉的，讓她恨之入骨的臉。
只是眼前的那張臉，已經不復她記憶里的艷色，那張臉慘白慘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眼神空洞，卻格外的……駭人。
是沈念卿。
檀清酒的生母，沈念卿。
陳月茹喉頭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全然說不出話來，心中亦滿是慌亂，只飛快地在心里說服著自己。
不不不，不是沈念卿。
沈念卿都已經死了那么多年了，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沈念卿的確時不時地入她的夢，但是后來，逐漸的也就很少了。
如果不是檀清酒回了府，她幾乎都已經快要忘記有這么一個人了。
陳月茹緊咬著牙關，不是沈念卿，定然是檀清酒，對了，一定是檀清酒搞的鬼。
檀清酒與沈念卿容貌相似，且今日自己的確是三番四次的為難過檀清酒，檀清酒肯定是心生不滿，所以故意在半夜三更裝神弄鬼，來嚇唬她了。
這樣想著，陳月茹心中的驚懼逐漸散去了一些，只猛地站起身來，三兩步沖到了窗戶邊：“檀清酒，是你對不對？”
“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覺，裝神弄鬼的，是準備來嚇唬我的嗎？你以為這樣就能夠嚇到我了嗎？”
“呵，你母親的死和我沒有絲毫關系，你別想用這種低劣的手段來嚇我。”
陳月茹說完，抬眼卻就看見院子里的確站著一個人，是檀清酒。
陳月茹定睛一看，的確是檀清酒。
檀清酒甚至還穿著先前那套衣裳。
陳月茹松了口氣，面色更冷了幾分：“果然是你，你半夜三更在這里裝神弄鬼，信不信我等會兒就去告訴老爺。”
檀清酒眨了眨眼，臉上寫滿了無辜和茫然：“檀夫人在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裝神弄鬼了？”
檀清酒說完，看向陳月茹的眼睛卻猛然一亮：“檀夫人，我母親就在你身后，你快幫我看看，這是不是我母親！”
還裝？
陳月茹冷笑了一聲：“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究竟想要做什么？”
陳月茹說完，就徑直轉過了頭，隨即，就瞧見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在她面前驟然放大。
“啊！”
陳月茹毫無防備，突然和這么個臉面對面，只覺得心臟都跳了出去。
“是嗎？”
那陰森空茫的聲音響起：“我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
陳月茹手扶住身后的窗框，聲音微微發著顫：“別裝神弄鬼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東西……”
陳月茹抬起手來，猛然捏住了面前那張臉，入手是一片冰涼，像是冰塊一樣的冰涼。
沒有……沒有易容。
陳月茹的手驟然僵住。
那林念卿卻是驟然飄遠，真的是飄的，整個人腳都不曾落地。
“陳姨娘膽子可真不小，怪不得，之前敢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那聲音愈發空茫了幾分：“找人玷污我，換走了我的避子湯，陳姨娘為了這檀夫人之位，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陳月茹只覺得心都好似不跳了一般，手中滿是那冰涼的觸感，是林念卿，真的是她回來了。
這些事情，除了當初經手的人，她與誰都不曾說過。
林念卿，來找她報仇了嗎？
“陳姨娘，我死的好慘啊。”
“這么多年了，我一直留在人間，留在檀府，就想要看看你，會落得如何的下場。”
“我看著你坐上檀夫人的位置，看著你欺負我女兒，只可惜我那時候尚且法力地位，不能凝聚成形，都沒有辦法保護我的女兒。可如今，清酒一回來，我突然發現，我竟然可以凝聚成形，能夠出現了。之前這些賬，我可一筆一筆全都記得呢。”
“現在，我來找你，報仇來了。”
陳月茹渾身都在打著顫，只勉力靠著身后的墻，才強迫自己沒有軟倒在地：“你你你……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啊？自然是讓你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讓你下來，陪我了。”
林念卿伸出一只手來，扼住了陳月茹的脖子。
陳月茹只覺得脖子上那只手是徹骨的冰涼，她一下子就沒有辦法呼吸了。
“不……不要。”
陳月茹艱難地搖著頭：“不是我，當初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
林念卿嗤笑了一聲：“不是你？陳姨娘，我可都記著呢。”
“是老爺。”陳月茹緊咬著牙關：“是老爺讓我那樣做的，真的是老爺讓我那樣做的。”
林念卿眼中閃過一抹殺意，神情愈發森冷：“是嗎？”
“是的，我只是一個姨娘，無論我如何覬覦正妻之位，也不敢那樣做啊。那些事情，全部都是老爺指使我的。那玷污了你的男人，也是老爺找來的。最后對你下手，也是老爺吩咐的……”
林念卿冷笑了一聲：“好啊，那我便信你一回，我去好好查一查那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若是讓我知道你說了謊，我定不會輕饒。”
林念卿手中用力，那陳月茹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陳月茹軟倒在床邊，那“林念卿”才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脖子，確認她的確是暈倒之后，方從那窗戶邊翻了出去。
院子里假扮她的青黛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昏過去了？”
“嗯。”
“也太不經嚇了吧？”
檀清酒從袖中取出一塊冰塊，將那冰塊扔到了草叢中，方呼出了一口氣：“冷死我了。”
“主子受苦，回去好好用熱水泡一泡。不過幸好有這冰塊，那陳月茹倒真是一個膽子大的，竟然敢直接上手。”
“要不是因為這些冰塊，我們就露餡兒了。”
青黛朝著那屋子里面看了一眼：“就這樣放過了她？”
檀清酒瞇了瞇眼：“她還不能死，哪能就這么便宜了她呢？不過，我已經給她下了藥，那藥的滋味，可是格外的不好受，就讓她好好的，享受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