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不要再心軟啦!反正這個寰宇的主宰已經死了,您就放心大膽地吸收啊!您吸收得越多本源之力,斑斕無限之主就越是虛弱,我們也越容易勝利啊。
蠻蠻的想法非常簡單且純粹,它的眼里只有姬無雙。
只要姬無雙好,就什么都好。
至于這片寰宇的覆滅與存活,蠻蠻其實不怎么在乎。
姬無雙果真沒有再觸碰那棵樹,然而就在她裝備轉身離開的回收,虛空之樹卻突然動了,它主動長出一根極其幼小的嫩芽,輕輕纏住了姬無雙的手腕。
姬無雙還未有反應,蠻蠻率先大喊:不好,小無雙你快松開,危險——
蠻蠻本想直接砍斷這嫩芽,卻被姬無雙抬手阻止了。
等等。
哎呀,等什么,這很危險……
你聽到了嗎?
……啊?
哭泣之聲。
姬無雙反手,輕輕回握住這一根嫩芽,耳邊如同狂風般的呼嘯聲越來越清晰,是此起彼伏的、連綿不絕的,彷如從星空和大地傳來的哭泣。
這些哭聲太細碎了,以至于姬無雙也聽不真切,但她還是能判斷出,這些是不同寰宇的“語言”。
如果沒猜測,被困在眼前這棵巨樹中的,就是無數寰宇的靈魂們。
虛空之樹似乎在害怕什么,在短暫的交握后,便松開了姬無雙的手。
姬無雙沒有追握它,而是靜靜抬眸看著這株直聳天際,挺拔巍峨的大樹,因為僅僅一個觸碰,姬無雙就感應到了“真相”,那就是這巨樹的“防御力”在她面前,形同虛設。
如無意外,她應該可以用冥氣和,直接吸收虛空之樹里的“本源”,并將它們轉化成自己的力量,然后憑借越來越強大的實力,繼續和斑斕無限之主斗爭。
如此往復下去,待她將這漫天漂浮大陸的巨樹都“吞噬”,她定然可以擊敗斑斕無限之主。
屆時,殺了斑斕無限之主,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但方才短暫的觸碰,讓姬無雙明白,這些巨樹不僅承載著虛空一族的根基,它還蘊養著“諸天寰宇之魂魄”。
虛空之樹若是枯萎,崩裂的不僅僅是虛空一族,還有被斑斕無限之主屠戮的,各大寰宇的魂魄們……
所以……這棵虛空之樹是在“求饒”。
它將自己的“重要”展現出來,想讓姬無雙放過它。
姬無雙靜靜和它“對望”許久,突然道:“你為什么要對我求饒?”
虛空之樹輕輕搖曳,遠離地面的光之樹冠發出“沙沙沙”的鳴響,宛若一首悠揚的童謠,用簡單的音節和頻率,訴說著。
——虛空之靈們說,你是一位善良的主宰,你身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虛空之靈?你是說那些‘彼岸’邊緣的小精怪?
——嗯。
你們可說錯了,我不是什么好人,特別你的族人殺了我這么多同胞,你以為我會放過它們?
——這場悲劇,并非你我之力能左右的,但您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奪走我的本源,不是嗎?
——謝謝您。
姬無雙的確沒準備搶走這片寰宇的本源,她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如果自己這么做了,那她……或許會成為下一個斑斕無限之主。
不要說她不相信自己的“秉性”,無論是生靈還是主宰,“秉性”是最不能考驗的東西。
一如大羅天之主,祂也沒料到自己有一日會變成墮主。
又一如曦耀之主,祂也沒猜到自己會在日復一日的仇恨中,忘記自己的目的,成為被遮蔽的殺戮之道。
所以姬無雙不準備考驗自己。
她一開始,就不會走上斑斕無限之主的老路。
她相信,就算沒有這些虛空之樹的本源,她也能另辟蹊徑,一步步成長。
只是苦了在虛空彼岸等她回家的家人們。
姬無雙淡淡道:口頭的感謝并無意義,這里的真相,寰宇魂魄的真相,你的真相,還有斑斕無限之主的真相,你要告知我,否則……
虛空之樹一愣。
——否則什么?
否則我就算不會吞噬你的本源,但掰斷你一兩根樹枝還是可以的,嗯,我看你樹葉繁茂,不如統統給你薅禿了如何?你的葉子還會發光呢,真漂亮等我把你全部的葉子都薅禿之后,我再給你用道文留影吧?然后再拿給你的同伴們看看……這片寰宇如此廣袤,像你這樣的巨樹也有不少,就一個個拿過去讓它們看看,肯定也有收獲。
虛空之樹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從沒見過像姬無雙這么、這么……手段惡劣的存在。
就這,虛空之靈還說她是個好人?!
姬無雙看虛空之樹沒回答自己,緩緩轉動手腕,那“咔咔”的悶響叫虛空之樹一陣心慌。
都說士可殺不可辱。
姬無雙若是說“不行,我不會放過你,我要殺了你”,那也比要把它薅成禿子的痛快啊!
虛空之樹絲毫不敢隱瞞,連忙搖擺樹冠。
——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
姬無雙滿意頷首,緩緩踱步到它身邊,耳畔也傳來了宛若心跳般的節奏,低緩、有力、深沉。
這,是這片大陸的輕語……
域寰宇乃諸天寰宇之一,它雖未孕育出璀璨絢爛的文明,未孕育出多種多樣的生命形態,也未孕育出繁雜森嚴的制度法則,在寰宇之中處于底層,但寰宇眾生卻能自得其樂,也不失為一方樂土。
直到某日,域寰宇古老的主宰因“膨脹”而不得不歸于虛無,在新主宰剛剛誕生之初,一道特殊的力量打破壁壘和禁制,率先踏入了此地……
那也是一位主宰,一位強大的、身負冥道之氣的主宰。
祂很快就掀翻了域寰宇的所有法則、基礎和過往,化身破壞者,將域寰宇原有的秩序統統打破——
祂不僅對新生的“主宰”發動了絞殺,還將域寰宇里的虛空一族都變成了只有“食欲”和“殺戮”的存在。
應該說“食欲”和“殺戮”這兩種本能,是鐫刻在所有生靈身體里的,但這位主宰激活強化了它,讓域寰宇的眾生,逐漸變成了怪物。
就連虛空之樹,也成為了這位主宰容納“靈魂”的容器。
祂開始率領虛空一族四處陣仗,讓虛空一族們成為祂手中的利刃和工具,不斷顛覆剿滅一個又一個寰宇,隨即將那些寰宇眾生的魂魄統統帶回來。
就這樣……
虛空一族造下累累殺孽,它們身上附著混沌污濁越來越多,越來越重,就像是滾落深淵的雪球,有一天,會引起天崩地裂般的雪災,淹沒一切丑陋和不堪。
虛空之樹知道,它和它的族人們一樣,都早已深陷泥潭,罪不可恕……但即使如此,它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過去的罪孽,讓它們來償還。
而虛空一族那些稚嫩的、還未出生的孩子們,是不是能擁有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