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們不知的是太子早已盯上她們母女,一舉一動都在太子眼皮下。
早在太子監視下!孟蝶陡然驚醒,那必是身邊出了叛徒。
祈晏冷冷一笑。
自兄長讓他幫忙盯著孟蝶母女,他便安插了眼線在其身邊。
溫綺月與異母兄長自小不和,溫綺睿也因這個妹妹被迫丟了爵位,怎可能不懷恨在心。
溫綺睿沒太大才華,失了祖父依仗又失了爵位,日后前途艱難,太子主動開口,他自是迫不及待抱儲君大腿。
溫綺睿十分樂意為儲君效勞,不光是效忠未來天子,為自己換個光明前途,同時也懷著對溫綺月的怨恨,更是不遺余力為儲君辦事。
為更好監視這對母女,溫綺睿將溫綺月貼身婢女勾到手,許了她日后貴妾位子。
面對府中公子拋出的誘惑,婢女怎會拒絕。
這對母女有任何動作她第一時間便告知溫綺睿,溫綺睿也會將消息遞到東宮。
“原來是你!”
想到溫嚴父子的氣定神閑,以及他們口中的不會被連累,孟蝶這下明白了。
難怪溫綺睿會參奏陸云舟,難怪在偏僻的京郊道觀能遇到太子,難怪女兒在長公主府之事會失策,甚至他們能查到衛冰輪身上。
“吃里扒外的賤人!”
女人惱火,還以為是敗落后婢女為自保吐露一切,原是早就叛變。
衛冰輪的供詞加之婢女作證,孟蝶百口莫辯,也無需再辯解。
蕭胤宸眉眼肅沉,盯著孟蝶半晌,拋出句血脈劣根。
孟蝶豈會不明其意,知道自己劫數難逃,憤恨之后再看回上首君王,女人眼中冰涼一片。
她噙著冷笑,慵懶散漫,“擱從前,我是得喚一聲姐夫的。”
女人嘲諷的語氣夾雜著幽怨,“皇上是否記得,過去的我們也是一家人。”
“朕一直以為你姐姐工于心計,你倒是分毫不差。”
清楚自己大限已到再苦求也無用,孟蝶恢復了往日的高傲,橫豎逃不過一死,女人也豁了出去。
瞟向蕭胤宸身邊的琳瑤,孟蝶厲眸鄙薄,“宋氏女算什么,鳩占鵲巢,在這個位置上的本該是我姐姐。”
“我罪大惡極怎樣,你們又好到哪兒去?”
“皇上為給心愛女子后位,陰謀陷害我姐姐,害她宗人府受刑,害她幽禁致死,皇上手段也不差,大家彼此。”
“你也配與父皇相提并論?”祈晏不屑。
孟蝶一副破罐子破摔,“還有太子殿下,不愧一脈相承,心思手段也了得。”
蕭胤宸冷哼,“孟家罪行累累,九族覆滅死有余辜,你作為外嫁女兒本可躲過此劫安度余生,卻不知珍惜,興風作浪心狠毒辣。”
“安度余生?”孟蝶重復著幾字,念著念著笑出聲,“我孟家百口性命皆亡,我如何安度余生?”
“我的一切都是家人給的,身為孟家人,就是流干這身血也要為家族復仇。”
琳瑤罵了句無恥,“孟家是罪有應得,豈配上復仇兩字。”
“口口聲聲你姐姐的后位,孟鳶如何得來太子妃之位?”
“她陰謀迫害原本被定為太子妃的寧惜蘭一家,致使父女倆狀告無門,被迫離辭官離京,還好意思說自家鳳位。”
“謀害蘭側妃小產,算計孟羽去母留子,還對我年幼兒女下手,這些你怎么不說!”
“孟家利欲熏心心狠手辣,你父親結黨營私謀逆反叛,算計前朝后宅你們一樣不落,九族俱滅死不足惜。”
孟蝶笑的頹廢,她不是不知家族罪行,可那又怎樣。
也許家人為臣不忠為人不義,可爹娘對她的疼愛,兄弟姐妹感情總是真。
在外人眼里家人是惡狼,可于她而言那是庇護了她二十年的血脈至親。
滿門顛覆痛徹心扉,活著的每一日都是仇恨支撐她走下去。
“你算計挑唆,致使我女兒遠嫁和親。”
琳瑤看她的眼睛恨不得將人殺死。
“可哪知這個決定也讓你失去家族唯一血脈,算計到頭一場空。”
說到衛冰輪,孟蝶心中絞痛。
養育多年的侄子終是讓她失望了,多年辛苦籌謀毀于一旦,她最恨的不是計劃敗露,而是被血脈背叛。
無力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底只剩涼薄。
她是孟家女兒,身上流著孟氏的血,哪怕家族再不堪身為孟家后嗣也要為族人報仇。
坦然望著上首帝王,上挑的眼尾堅定傲氣,“今生我沒機會報仇雪恨,可我不后悔自己做過的一切。”
沒能重振孟家是她最大憾事,可也盡了自己全部力量,黃泉之下也有臉見親人。
拔下頭上發釵毫不猶豫扎進脖頸,婢女嚇得一聲驚呼,慌忙避開。
鮮血噴出,孟蝶身子軟軟倒地,女人嘴里含糊不清。
“孟家女兒……生來高貴,哪怕……殘命一條,也絕不允許……仇人沾染。”
蕭胤宸收回目光,多看一眼都煩。
“便宜她了。”
太子示意將地上人抬走。
牢獄內,官差端著毒酒遞給溫綺月。
“我不要。”
她側過身,下巴高高抬起,“我是皇后,你們得跪求我。”
懶得跟個瘋子計較,看了看外頭無人,官差笑道:“行,皇后娘娘,這是圣上御賜,請您慢用。”
溫綺月這回高興了,轉身接過毒酒,“這還差不多。”
一口飲下,女人笑得開懷,摸著披散發絲美滋滋念叨,“我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世間最尊貴的女人。”
“你們都得聽我的。”
“所有女人都要伏在我腳下。”
牢房昏暗,女人躺在潮濕地板上,嘴角滲著黑血。
破舊草席卷起遺體,溫嚴不準母女倆葬入祖墳,丟棄于亂葬崗。
“外嫁女兒不受母族牽連,只這一條,留下孟蝶這個漏網之魚。”
這日清音和婉如來到凌府,商議下月父親大壽事宜,閑聊之際說起孟家。
每每提到這個言歡氣了又恨,“誰能想到一個婦人竟掀起這么大風浪。”
“可也無法責怪律法如此。”清音嘆息,“真要斬草除根一個不留,當年咱們相府敗落時我們也下場凄涼。”
“對了,衛冰倫怎么樣了?”
看到婉如清音突然想起那人,“孟蝶母女伏法也一個多月了,怎沒聽到衛冰輪消息。”
說到衛冰輪婉如心情復雜,哪里想到在她身邊多年的人竟是孟哲兒子。
孟哲與其母害她終身無子,可,他的兒子又救了她性命。
世間之事難以說清,婉如心境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