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的話我先前不愛聽,可后來一想,她說的也有理。”
昨晚想了一宿的紫嫣次日便將婉如約了出來。
“玉蘭是咱自己人,知根知底兒,這孩子有頭無腦,沒有歪腸子,不會跟你爭斗作對。”
“關上門再說句不好聽的,玉蘭沒什么學識涵養,你也不用擔心妹夫日后會對她生情。”
婉如順著三姐話琢磨,“陳家會同意她做小嗎?”
“她自個兒愿意,我可沒有逼她。”
紫嫣實事求是,“小姑娘上趕著讓我這嫂子給她說話。”
“若是給別人家做妾我自不會同意,我也擔心她受委屈,可這是妹妹你家啊,有你這么一個當家主母在,玉蘭日子鐵定不會差,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也有自己人幫襯,兩全其美!”
聽紫嫣這么一番分析,婉如心底微微有所動。
如果真要納妾的話,玉蘭確實是最合適人選。
向母這些日子還在物色女子,事情迫在眉睫,縱是婉如再不愿,眼下局勢也不得不松口,經過幾日思來想去,終于對納妾一事妥協。
誰讓自己不能生養,深愛丈夫的她不能眼看對方因她終生無子。
每日的苦湯藥她不想喝卻又頓頓不敢落,早點納妾,背負的壓力也可小些,愧疚感也能減輕。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此事,本以為已是讓步,卻不想事實并非如此。
“那個玉蘭資質太差。”
向母在婉如引薦下在醫館看了眼玉蘭,歸來后滿腹牢騷。
“模樣不出挑,大字也不識幾個,渾身的鄉野氣息,這種女子生下的孩子能好到哪兒去!”
“雖說是納小,但也要尋個拿得出手的呀。”
看向兒媳,向母不滿地數落著,“你不能因為害怕給自己樹敵,就故意挑些個粗陋差勁地配我兒。”
“我……”
“我知道你心思!”向母搶過話,“你不就是擔心妾室日后奪你寵嗎,故意弄些才貌不及你的。”
“光想著防備被人分寵,只顧自己,你可真正為我們向家子嗣考慮過?”
厭煩地擺了擺手,向母拋出一記冷眼。
“行了,選妾一事你也別摻和了,還是我來挑吧,你只顧調養身子,備好納妾禮便是。”
婉如被打發出來,但聽屋里人還在怨叨。
“還名門出身,打著大家閨秀名頭,實則心性小家子氣,一天到晚的溫良都是做給人看!”
“這種表里不一裝模作樣的女人,也就兒子被他蠱惑!”
緊緊咬著嘴唇,婉如心頭苦澀。
一句不能生養,婆母像抓住她短處,氣焰更勝從前。
而自身缺陷也讓她在婆母面前不得不矮上三分,苦水只能往肚里咽。
“我兒一表人才,仕途順遂,還娶不到一個七八品官家的庶女嗎?我自要挑一個容貌姣好,知書達禮的,這可是關系到我向家后代。”
向子珩得太子看重,已升至五品官員,向母本心是奔著小官兒家庶女去的。
“真是貴客呀,不在京城富貴窩里,又回到咱這兒了?”
女人聲音妖嬈,扭著水蛇腰晃過來。
陳武坐在桌前,歸鄉的他來赴舊友酒宴,來了卻見朋友還未到。
花賽金將酒壇放到桌上,“算我送的接風酒。”
說完坐下身,一手托著下巴,眼睛不眨地盯著面前男子。
“幾個孩子了?”
陳武不作答,端起碗喝著水。
“我猜猜啊。”花賽金饒有興致地聊著,“一個都沒有吧?瞧你這也不像個當爹的樣。”
陳武沒有理會她,很快幾個弟兄到了,一群男人豪爽的大吃大喝。
還是燕云的空氣清,燕云的烈酒香,回到這里陳武心里踏實不少。
京城是個富貴地,到處都是翩翩儒雅公子,在紫嫣教導下吃喝坐臥都要有章法,如今終于能放開。
花賽金十分高興,主動給他們添了幾個菜,看著男人吃吃喝喝,女人眉開眼笑。
陳武回到家便倒在炕上。
平日大多時候在軍營,偶爾回家看看,一個人住也簡單,只將臥房土炕收拾出來能睡覺便得了。
剛躺下身,就聽到門外有響動,陳武都出屋。
“你怎么來了?”
花賽金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大搖大擺進門,越過男人走進臥房。
“這房間許久沒打掃了,臟亂得很,你就這么睡了?”女人媚眼睨著陳武,“還真能湊合。”
陳武不接這話,“你有事兒嗎?”
“看看,這家里沒個女人就是不行。”花賽金說著挽起袖子,“我給你拾掇拾掇。”
“不用了。”陳武攔住她,“你回去吧。”
花賽金拍掉他攔著的胳膊,“跟我客氣什么,你要累了就去休息,我手腳利索,一會兒就好。”
女人也不再搭理男人,拿起銅盆到外面打水。
陳武怎么說都沒用,花賽金硬是給他把屋子收拾了遍。
“給我說說唄,到底為啥回來?”
一邊凈著手,女人一邊閑聊,“你那么疼媳婦,舍得跟那位嬌貴小娘子分開?”
“上頭調動,我一小兵服從便是。”
花賽金嘁了聲,分明是不信這說法兒。
“沒事你回去吧。”陳武催促。
女人這次倒是聽話,拍了拍袖子,起身朝外走去,“晚上我給你送幾個菜來。”
“不用了。”
“等著”
陳武望著執拗的女人愁得不知該如何。
初一這日,向家幾名主子在向母房里用膳。
逗弄著懷里孫兒,向母親自喂他米糊喝。
“你們多吃,這菜是新來的廚子燒的,都嘗嘗。”向母朝身后婢女吩咐,“大公子喜愛魚,給他夾一些。”
婢女領命,走到向子珩身側幫他布菜。
“這道松鼠桂魚是廚子拿手菜,酸甜可口,大公子請用。”
隨即又將一酥炸丸子夾來,“這個丸子是用素菜制成,味道別具一格,您嘗嘗。”
“還有翡翠蓮子羹,是取了新鮮蓮子和清晨露珠水熬制而成,清甜爽口,最是解膩。”
將盛好的湯羹放好,女子聲音溫柔,“大公子慢用。”
這丫頭未免太靈俏些!
婉如抬頭望去,卻見到一張生面孔。
那婢女十六七歲年紀,生得白白凈凈,五官秀氣,談不上姿色出眾,倒也清秀端正。
往日未見婆母身邊有這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