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挺大，云逢、云鶴、云繡、云霽都在練功。
雨后涼快一些，天還沒黑，地上有點水，風一吹便干了。
老太太也練八卦掌。
雖然城里靈氣極少，但練八卦掌影響不大。練功不能停，八卦掌本來就是誰都能練的，不能過于依賴靈氣。
老太太、小孩子練的都有模有樣，尤其修煉有點成就后，身體更好了，練的更好看。
云章沒練，神識掃過周圍，看又有不少人盯著云家，就像野草殺不盡。
云章先懶得管他們，把秋婀叫到小院子里。
秋婀覺得云家很神奇，這宅子很漂亮，不過她沒亂看。
云章在堂屋的榻上坐下，讓美人也坐，說道：“能把你腳給我看看嗎？”
秋婀愣了一下，爽快的脫了繡花鞋，脫了襪子，露出一雙漂亮的腳丫子。雖然飽經摧殘，但確實漂亮。
秋婀看姑娘坐沒坐相，很舒服，她狗膽大了，拿個小板凳過來擱腳，活動著腳丫子，和姑娘閑聊：“我腳還算是好的。”
云章點頭，這雙腳稍微有點變形，但遠沒有別人那么畸形。她感慨道：“你的腳本來也小，大概是受裹腳影響？”有點像穿高跟鞋久了被壓迫的。
秋婀肆意的舒展腳丫子，用漂亮的臉大倒苦水：“我怕疼呵呵呵，才開始裹腳的時候，說是不太疼，和壓腰差不多，其實纏足比壓腰疼。可能我的腰比較軟，腳比較硬。”
哈哈哈！云章大笑，朝著外邊喊道：“一會兒給繡繡壓腰。”
云繡正在外邊扭腰，她雖然很胖，但是很靈活，是一只靈活的胖紙。
秋皛端了茶過來，給姑娘一盅，又給秋婀一盅，然后坐在一邊圍觀。
云章喝一口茶，一臉幸福：“姐姐泡茶很厲害，以后你們伺候我，這幸福的人生，啊！”
秋皛笑道：“要不要給姑娘捏肩？”
云章應道：“要的，來全套。現在不用。”
秋皛點頭，姑娘現在高興著，什么時候閑了再玩。
秋皛削肩膀水蛇腰，也是個美人。
秋婀看著姑娘，心情也好，繼續說道：“我不想裹腳，但不裹又不行。我就耍小聰明，哭著找媽媽，非常勤快的做事、學習，我學的就比別人好。這回也不肯露頭，只叫媽媽知道。呵呵呵媽媽說我可能有這個命，哄著我說用布裹上也行，畢竟小孩腳嫩。”
秋婀比著自己的腳說道：“但是這樣裹緊了也并不舒服，我有時候偷偷把腳放開，媽媽很嚴厲的教訓我，說是腳如果大了，就只能和別人一樣，還不如她們從小裹的好。那次把我嚇壞了。愈發認真的學，往死里學，偷偷的學。別人會的我會，別人不會的我也會。”
秋婀用漂亮的臉裝出委委屈屈的樣子，說道：“現在是被逼纏足，誰知道將來又是什么？我不想連給腳透口氣都不行，纏足真的害人！我明白，想要有自由，就得有能力。”
云章看她真的厲害，都可以說聰明絕頂了。
秋婀又笑道：“努力沒有白費，在十歲的時候，看到別人往外送，我已經有一點點自由。”
秋婀看姑娘要吃瓜，她喝口茶，開始八卦：“孫家養人是很大很復雜的，大家都不太一樣。像我們這種算比較高級的，又要我們聽話又要有腦子，才能籠絡了人，給孫家帶來好處。”
云章說道：“白天要你端莊，晚上要你風騷。”
秋皛笑彎了腰。
幾個沒事的丫鬟來湊熱鬧，搬著小板凳坐在一邊。
云章感慨：“孫家挺強的，人設做的很好。”
秋婀跟著感慨：“那可不？我就偷偷琢磨，雖然沒那天賦但是看的多了也有趣。”
秋皛說道：“你天賦極好了，再好就該上天了。”
秋婀忙說道：“沒有沒有，就是一點小聰明。然后，我和你們講，發生了幾件事，把我嚇到了。”
眾人都嚇一跳，認真的聽著。
云章直笑，愉快。
天要黑了，屋里沒點燈。
秋婀眼睛很亮，很有氣氛的說道：“先是一個姑娘，有一雙漂亮的小腳，不止一次跟我炫耀。我腳比別人要大一些，雖然避著人，但大家朝夕相處大概也有數，大家都忙著倒是不太顧得上別人。那姑娘嫉妒我舞跳的比她好，她舞跳的也好，又有一雙漂亮的小腳，非常的自得。然后她被送出去不到三個月就死了。”
秋婀戰戰兢兢的說道：“死因不是很清楚。是媽媽和我好，喝醉了，絮絮叨叨和我說了不少。說是那姑娘死的很慘，腳被剁了，皮被剝了，就是格外的慘。媽媽對我更寬松了一些，和我說要聰明，要努力的活著。”
屋里有些沉默。
秋婀看姑娘沒被嚇到，又繼續說道：“不久又有姑娘被送出去，據說挺得寵的。那姑娘和我挺熟，她看不上我的小聰明，往死里學，她有大志向，將來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她學了很多操控人心的本領，還大方的教我，可我實在學不會。”
云章說道：“很多事，不是做不到，而是有做人的底線，真做不到。”
有些沒人性的事，難嗎？當你做人底線夠高的時候，真難。
秋婀點頭，繼續說道：“她很有天賦，學的很好。被送出去也算成功了。然后一個貴女鬧到我們這邊，事情鬧的很大，那姑娘被那家的老太太送回來了。孫家為了給那家一個交代，就挑了兩個老實本分的、和一顆人頭送過去，還送了大禮賠償。”
秋菊驚訝道：“還送人？”
秋婀說道：“要安撫男子啊。甭管另兩個怎么樣，就湊合吧。不過聽說那兩個也很快就死掉了。”
秋菊還小，好奇道：“人死了，人情怎么算？”
秋婀看姑娘在笑，她說道：“禮送出去，情就有了。就像送你一支人參，你不能把人參吃完就算了。可能死人價值沒那么大，但這種事兒孫家有數，并非都那么成功的。”
秋婀突然犀利的嘲諷：“送出去的是個東西，想有多大價值？孫家努力，不過是提升東西的用處。”
秋婀又緩一口氣，笑道：“所以我就努力的學，比以前還拼命，讓自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