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皇位,皇帝變得無比重視,當然也不至于沈長盛說什么是什么。
皇帝一邊讓人去宣太醫來給沈長盛檢查身體,看他說的是真是假,一邊派人去宣敏慧公主進宮。
皇帝對沈長盛道:“愛卿先起來再說。”他吩咐:“給沈愛卿搬張椅子來。”
等沈長盛坐下,皇帝正想詢問一些具體細節,內侍前來通報,說太子求見。
皇帝目光一閃:“讓他進來。”
太子進了養心殿,老老實實叩拜皇帝:“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語氣淡淡:“太子此時進宮,是有什么事?”
太子一個機伶,這才想起來自己這個時候進宮實在不妥,他急中生智,道:“兒臣本是進宮看望母后,在宮門口遇見沈將軍,說有關系大齊穩定的要事向父皇稟報,沈將軍說得嚴重,兒臣心下擔憂,下意識就跟過來了。”
皇帝挑了挑眉:“太子在擔心什么?”
太子小心翼翼的說道:“兒臣既擔心大齊動蕩,也擔心父親身體受到刺激。”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來了,就坐在這兒一起聽吧。”
太子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總算把這一關糊弄過去。
皇帝問沈長盛,道:“敏慧除了給你下盅,還干了什么?”
沈長盛道:“公主剛開始以為盅蟲生效,讓臣把兵符交給她,被臣拒絕了。”
“正是因為臣拒絕了公主的要求,才讓公主發現,臣沒有中盅毒。”
“為了避免事情暴露,公主趁臣不防備,用精鐵打造的鐵鏈,把臣囚禁在假山下面的密室里。”
皇帝還沒說話,太子就急著反駁:“沈將軍這話說的孤怎么不信呢?”
“沈將軍英勇無雙,是我們大齊有名的戰神,敏慧一介弱質女流,怎么可能囚禁得了沈將軍?”
“難道沈將軍全程不反抗,任由敏慧拿鎖鏈把你鎖起來?想想這也不可能。”
“至于沈將軍說的,敏慧想要將軍的兵符,就更是無稽之談。”
“敏慧一不掌兵二不掌權,要兵符干什么?就算她真的拿到兵符,又有什么用?”
“所以沈將軍這話不能細想,實在是漏洞百出,經不起推敲。”
沈長盛看著他:“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臣在說謊?”
太子痛心疾首道:“沈將軍,孤知道你和敏慧的感情一向不好,這門婚事從一開始你就心生抵觸,近兩年更是分歧越來越大,你們夫妻不和,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拿這種事情來污蔑敏慧。”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們也是幾年的夫妻,敏慧當年為了嫁你,不惜放低姿態,不以尋常駙馬的條件要求你。”
“如今,你卻無中生有,想要給她致命一擊,這種行為實在太讓人寒心了。”
“孤認為,你們夫妻間不管有任何矛盾,都可以關上門來好好協商解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肆意詆毀。”
“沈將軍這種行為,實在少了男人的擔當。”
沈長盛挑了挑眉,道:“沒想到太子殿下心里是這樣想的,說實話,臣十分意外。”
“臣理解太子殿下兄妹情深,有心為公主辯解,但臣以為,大義向來是優先于小情的。”
“幫親不幫理,一心護短,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常人身上可以理解,但殿下身為儲君,肩負著整個大齊的未來,卻這樣感情用事,實在讓人不能認同。”
“太子殿下相不相信臣的說法,事實總在那里,不會改變。”
“臣只是想說,臣理解太子殿下兄妹情深,想要維護公主的心情,但是臣想提醒太子殿下,等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時,還請太子殿下以大局為重,不以私情而忘公義。”
太子大怒:“你這是在教孤做事?”
沈長盛:“臣不敢!”
說完,覺得自己剛才一番說詞太過于咄咄逼人,不太符合目前虛弱的形象,沈長盛伸手捂嘴,假裝虛弱的咳了兩聲。
皇帝目光微冷,沉聲道:“太子你的穩重在哪里?”
“身為太子,最忌感情用事,在事實的真相沒有了解清楚之前,就妄下結論,朕平時就是這么教你的?”
太子一驚,連忙認錯:“兒臣知錯。”
“兒臣只是不敢相信,敏慧會做出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才失了分寸。”
“兒臣承認剛才對沈將軍說的話不太合適,愿意向沈將軍道歉。”
“沈將軍,孤不應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指責將軍,希望沈將軍不要放在心上。”
沈長盛淡淡道:“太子殿下言重了。”
“太子殿下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要說只是幾句指責,便是太子殿下想要臣的命,臣也只能受著。”
這話簡直把太子架在火上烤。
什么叫太子殿下是君?什么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還在上首坐著呢,沈長盛說這個話,不是擺明了要陷害他嗎?
誰不知道皇帝年紀越大越多疑?如今對這些成年的兒子,一個個跟防賊似的,大家避開這個話題還來不及,沈長盛倒好,當面提醒皇帝,他這個太子,是可以跟皇帝爭權,爭位置的人,皇帝怎么能忍這個?
果然,就聽皇帝厲聲道:“我大齊律法嚴明,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不存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種無理要求。”
“臣子犯了罪,可以依據律法處置,而不是單憑君王的個人喜好,就對臣子隨意打壓處罰。”
“那和昏君有什么區別?”
“愛卿以后休要再說這種話。”
沈長盛低頭認錯:“臣言詞不當,請皇上處罰。”
皇帝看了太子一言,淡淡道:“這也不怪你,是有人胡說八道,誤導了你。”
太子連坐都坐不住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
皇帝微微瞇了瞇眼睛,淡淡道:“太子還不夠穩重,辦事能力和手段也還不夠成熟,需要重新學習治國之法。”
“朕給你指幾個大儒,教你治國之策,你先把手頭的差事放一放,學好了再來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