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又回到一開始，沈長盛問沈正凌：“你是打算跟我去軍營，還是弄個虛職傍身？”
實際上，沈正凌力氣大，身手好，反應敏捷，從小打獵的時候就看出來了，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如果能夠去軍營，有沈長盛這個當大將軍的親爹照看著，肯定一片坦途。
只是沈長盛在經過戰場上的生死歷練，又經過失憶，再到如今一家團圓，就已經看得很開了。
也沒有這個時代大多數人所秉承的“子承父業”的想法。
更何況，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讓他服了兵役，他如今還在靈湖村打獵做苦力，以老沈家對他的苛刻，一畝三分地都不會分給他，哪來的什么基業讓兒子繼承？
所以，沈大將軍如今的訴求很簡單，一家人能夠團團圓圓，平平安安就好，其他的就不強求了。
孩子想要上進他支持，孩子想要當個紈绔他也不反對。
所以，沈正凌以后到底想干什么，由他自己決定。
想來以他大將軍府的權勢，他家孩子想當個紈绔的資格還是有的，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大約都能擺平。
當然了，他沈長盛的兒子，就算當紈绔也得有底線，欺男霸女，壓榨百姓的事情不能做，否則不用別人動手，他自己就能先把人打斷腿。
去軍營這種事，沈正凌連考慮都不用考慮。
不說其他，就說軍營里大家同吃同住，一同上操場訓練，基本上就沒有落單的時候，而他身懷空間洞府這樣巨大的秘密，在軍營里是多么不方便？
他為什么要去給自己找這種罪受啊？
相比之下，弄個五、六品的虛職傍身，再加上大將軍府的權勢，在京城這塊地頭上，大部分人也都不會招惹到他頭上來，這樣的日子過起來就十分滋潤了。
沈正凌毫不猶豫的說：“就隨便弄個虛職吧。”
沈長盛二話沒有，直接答應他：“好，爹這幾天就幫你把這事給辦了。”
沈正凌：“謝謝爹！”
沈長盛：“我是你親爹不？怎么幾年沒見，你還跟親爹客氣起來了？”
兒子忽然變得這么客氣，總覺得有點不習慣呢。
沈長盛這么一說，沈正凌也是一怔。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受到顧元元影響，潛移默化中帶上了許多以前沒有的習慣。
好比謝謝這種禮貌用語，在他成親之前，根本不會在家庭成員之間出現。
如今，居然已經可以毫無違和的對著親爹說謝謝。
這變化不能說不大。
沈正凌忍不住看了顧元元一眼。
顧元元也正好朝他看過來，像是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兩人相視一笑。
沈正凌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當然是我親爹，不是親爹，誰去花那么大力氣，給不相干的人謀前程。”
有道理。
沈大將軍問完大兒子，再問小兒子：“正則，你是想先找個學院讀書，還是想先找個大儒做老師？”
這個時代的老師跟顧元元前世讀書時的老師，含義可不太一樣。
顧元元前世的老師，和這個時代書院里的夫子地位相同，帶著一群學生，教他們知識，授業解惑，但是并不參與學生的生活，或者說和學生的個人生活并沒有什么大的交集。
而這個時代的老師，是指正正經經提著拜師禮上門，跪拜磕頭的老師，是天地君親師的師。
學生拜師之后，從此就跟老師綁在一起，事師如父，利益相關，榮辱與共。
特別是在這個講究連坐的時代，拜師一事非同小可，一旦選錯了人，站錯了隊，影響巨大。
以沈正則現在這個年紀來說，肯定還考慮不到這么多，他只是不想這么早就拜師。
這個時代對徒弟的要求可嚴格，尊師重道可不是說著玩玩的。
要是不聽師傅的話，可是要被別人唾棄的。
沈正則覺得，自己還可以多玩幾年，拜師的事情，完全可以等他大了以后再說嘛。
像是生怕回答的慢了，沈長盛就會幫他做決定一樣，沈正則連忙說道：“我先找個學院念書。”
他理由十足：“我才剛到京城，也不知道這邊的書院，和鎮上的書院教的課本是不是一樣，還是先念書好了。”
“萬一學問太差了去拜師，豈不是讓別人笑話？”
沈長盛好笑的聽著他絞盡腦汁掰理由，覺得小兒子聰明靈活，懂得變通，比大兒子更圓滑世故。
等到沈正則臉都憋紅了，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的時候，沈長盛開口同意了他的要求：“那就先不拜師，爹給你找個好的書院，讓你進去讀書。”
沈正則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覺得他爹真是太好了，是個好爹，沒有像話本子里說的那樣，娶了后娘變成后爹。
也得虧沈長盛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然這好爹怕是要對親兒子下手了。
問完了兩個兒子，閨女這里也沒落下，沈長盛今天就是要當慈父的。
他問沈寶兒：“寶兒啊，你給爹說說，你想找個什么樣的夫婿？”
沈寶兒臉色紅的差點能滴出血來：“？？？”
確認過，是親爹沒錯了。
不只沈寶兒，就連沈正凌兄弟兩個也驚呆了。
誰家姑娘的親事，親爹會這么大喇喇的當面問出來啊？
他們這親爹可真彪悍！
相比之下，顧元元反而是最平靜的那個。
畢竟在這個時代看上去驚世駭俗、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她的前世，再正常不過了。
眼看著沈寶兒又急又羞，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顧元元連忙開口給小姑娘解圍：“寶兒，父親說的，其實也沒錯。”
沈寶兒：“！！！”
這還說的沒錯？
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誰家給姑娘談論親事的時候，是親爹在吃飯的時候，忽然問一句姑娘想找什么樣的夫婿啊？
這種問題，姑娘家還真能回答出來不成？
傳出去還要不要名聲了，以后還要不要嫁人了！
沈寶兒急得跺腳：“大嫂！”你怎么也說這種不著調的話？
顧元元真誠道：“寶兒，這樣，我給你講個故事。”
沈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