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進了院子,屋里熱熱鬧鬧的聲音忽然就安靜下來。
李福生快步進屋,通知大家道:“縣令大人來了。”
沈全祿一家唬了一大跳,連忙手忙腳亂的站起來,給縣令大人行禮。
周縣令免了他們的禮,還親手扶了沈全祿一把,可把沈全祿激動得,連聲說不敢。
這讓跟在周縣令身后的村正和村老們無比羨慕。
被縣令大人親手摻扶呢,以后說出去,可有得吹牛了。
進了屋,除了沈長盛坐著沒動,沈正凌幾人也向周縣令行禮,周縣令之前就不要沈正凌顧元元向他行禮,如今兩人身份地位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周縣令就更不可能讓兩人行禮了。
他一把攔住沈正凌:“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沈公子何必如此客氣。”
沈正凌就道:“這些年承蒙縣令大人照顧,我們一家才少了很多麻煩。”
當著沈長盛的面,周縣令哪里會認下這個功勞,連連擺手道:“沈公子這么說,本縣可不敢擔。”
“說到底,應該是本縣感謝沈公子和少夫人才是。”
“兩位研究出提高效率,節約人力的農具,這是為朝廷分憂,為百姓造福。”
“本縣是沾了兩位的光,才能在皇上面前掛個號,不感謝兩位都說不過去。”
沈長盛聽到周縣令這么說,明顯愣了一下,問周縣令道:“那個農具,是他們獻上去的?”
他雖然日日忙著練兵,并不是很關心朝政,但是朝廷推廣新農具這么大的事,還是知道一些的。
就連軍營里很多士兵都說,新農具的出現,替農民節省了很多力氣,發明這幾件農具的人,做了大好事。
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造福千家萬戶的農具,居然是沈正凌和顧元元給弄出來的。
周縣令這才正了神色,給沈長盛行禮:“下官見過沈將軍。”
沈長盛身份揭曉,躲在一旁裝鵪鶉的村正村老等人瑟瑟發抖。
其實剛剛進屋的時候,看著忽然出現的沈長盛,他們心里就有了猜測。
只是最終答案沒揭開之前,他們總是心存僥幸。
如今,最后那點僥幸也不存在了。
沈長盛,就是他們等了大半天不見人影的大將軍!
至于沈長盛對他們的印象好不好,這個已經不用問了,就從把他們晾在村口大半天時間就能得出結論。
特別是想到剛才居然還用大將軍來威脅沈正凌,村正村老們更是欲哭無淚。
李福生倒還好,雖然有些拘束,倒不是太緊張。
他跟沈正凌一家的關系不錯,這不,剛才還特意把他喊來吃飯呢。
沈長盛擺了擺手,對周縣令道:“不用這么多虛禮,那個農具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怎么沒跟我說?”
周縣令:“……”
我怎么知道你們都父子相認了,卻放著這么重要的事情不說。
本來嘛,如果沈正凌只是一介平民,就算獻上農具,所得也無非是些金銀賞賜,最多落個好名聲,其他實質性的好處,其實都不是太多,也就是賺個吆喝。
不過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這種賞賜反而是最好的,實惠,而且也不會給自身招禍。
但是,如果獻上農具的人,是將軍府的公子,那這個結果,又不一樣了。
這就是仕途上的政治資本,就算沈正凌沒文化,沒其他建樹,只憑這造福萬民的農具,也能給自己撈個官身。
就算他什么也不會,也有個虛職安置他。
所以,周縣令是真心以為,沈正凌會把這事告訴沈長盛,在京城的時候可以好好運作一下,哪曾想……
不管怎么樣吧,面對比自己大的官,就算是背鍋,也只能勇敢承認錯誤。
周縣令誠懇表示:“是下官的疏忽,沒有把這事提前告訴將軍。”
沈長盛問沈正凌:“你還能研究出來農具?”
沈正凌正色道:“不能。”
“準確的說,那些農具,都是娘子鼓搗出來的。”
沈長盛更意外了,忍不住說道:“你媳婦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會種地的啊。”
還別說,沈長盛的目光挺準的,一眼就看出來,顧元元就不是種地那塊料。
沈正凌道:“那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
“娘子雖然不會種地,可她知道怎么提高種地的效率,比會種地可強多了。”
沈長盛莫名其妙:“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我也沒說你媳婦不會種地不好。”
“我是想說,你這媳婦娶得好,不會種地也能想辦法改善農具,比會種地的可強多了。”
沈正凌這才高興了:“那是當然,我媳婦厲害著呢,會的東西可多了。”
那得瑟的樣子,沈長盛差點沒眼看。
這還不算,沈正則也跟著一起起哄:“爹,大哥說得對,大嫂可厲害呢。”
就連周縣令都說:“少夫人胸藏丘壑,是個有大才的人。”
顧元元成了將軍府的少夫人,小娘子這個稱呼,周縣令是不敢喊了,顯得太不尊重人。
沈長盛:“……”
他不在的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還有,他們家,到底娶回來一個什么樣的兒媳婦,怎么特別了不得的樣子?
算了,這事等回頭再把沈正凌叫來問,現在正好和這些人算算賬。
他可沒忘了,這回回村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給幾個孩子出氣來的。
沈長盛看向沈村正,同時也是沈氏家族的族長,直接發問:“聽說,沈氏家族把我們一家從族里趕了出來,除族了?”
沈村正從剛才開始就在提心吊膽,此時被沈長盛點名,不由腿腳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長……不,不是,是大將軍!”
“沈將軍,這是個誤會,我們,我們沈家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任何一個族人趕出家族。”
沈長盛淡淡道:“沒想過把任何一個族人趕出家族,意思就是我們家的人,從來就算不上是你們沈家的族人?”
沈村正兩手亂搖:“不不不,不是,沈將軍明鑒,草民不是這個意思。”
沈長盛面無表情:“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