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凌說:“是有人特意去找我,卻不是為了拉攏我。”
他說著,就把當時在清水鎮遇見京城去的年輕公子的行為說了一遍。
其中特別提到,當時他們去福來酒樓賣鹵肉方子,沈正凌發現他在隔壁偷聽,便隨口喊了一千兩銀子的高價,原本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態度,看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結果,對方財大氣粗,二話不說,就讓王掌柜付了一千兩銀子,把鹵肉方子買下來。
沈正凌道:“我當時就覺得特別奇怪。”
“福來酒樓是開酒樓的,當然需要考慮到成本這一塊。”
“娘子拿出來的鹵肉方子雖然好,那也兩百兩銀子左右的價值,絕對值不了一千兩。”
“但人家就是這么痛快的給銀子了,實在讓人想不通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大方。”
“而且,那位年輕公子的目的,好像就是專門去找我,打聽我的情況的,讓福來酒樓花一千兩銀子從我們手里把鹵肉方子買去之后,就直接回京了。”
“我一直懷疑他們找錯了人,如今想來,可能是因為爹的緣故。”
“對方去清水鎮的原因,大約就是想看一下爹的兒子,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有沒有出息。”
“正好打聽出來我娘病逝,我們兄妹幾個被老沈家欺壓,從老沈家被趕了出來,只能靠擺攤做小生意為生,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更別說一個普通的鹵肉方子,就敢喊一千兩銀子的高價,顯得貪婪沒見識,想來以后都不會有什么大出息,所以就直接回京了。”
沈長盛:“我倒不知居然還有這種事。”
“你放心,我回去就讓人去查,一定把事情查清楚,把背后的人揪出來。”
“看看對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正凌隨意道:“那還能有什么目的?”
“爹,人家這是怕你孩子有出息啊!”
沈長盛:“……”
青年眉目疏朗,長得和他這么像,都說虎父無犬子,他神勇無比,他兒子怎么可能會沒出息?
沈長盛道:“那就更要查清楚,是誰不想讓我兒子有出息。”
“是應該查清楚,爹你是不知道,還有更離譜的。”沈正凌繼續告狀。
沈長盛驚了:“還有什么?你統統告訴我,爹給你做主。”
“爹你知道,我和娘子為什么會來京城嗎?”沈正凌正色問道。
這個沈長盛還真不知道,只注視著沈正凌等他回答。
沈正凌當然不會故意賣關子,吊沈長盛的胃口,直接開門見山的把原因說出來。
“因為我們的生意越做越好,貨運部越開越大,很快就把生意做到府城。”
“結果,也不知道是礙了京城哪位貴人的眼,這邊有人直接給六合縣那邊的商戶下了命令,讓他們聯合起來給我下絆子,絕不許我們往京城的方向來。”
“甚至為了不讓我們靠近京城,連府城的生意都不許我們做,非得逼著我們回六合縣才行。”
“我和娘子心里氣不過,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因為什么原因,不許我們來京城?”
“所以我們索性就把手頭的生意安排好,輕車從簡到京城來找答案了。”
“不過可惜,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找出原因,不知道到底招了誰的眼。”
“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爹心里應該有數。”
沈長盛心里當然有數。
他服兵役的當年就失憶了。
失憶之后更是脫離了原來那個底層的普通服兵役人員的圈子,一直在前線拼命。
軍人的軍功,在戰場上來得最快,沈長盛一身軍功也是這么攢下來的。
正因為這樣,也造成一個后果,那就是身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從靈湖村出來的。
這也是他這些年,追查不順利的原因。
其實有好幾次,都已經快查到靈湖村了,只是每次到了最后關頭,線索就會出差錯,被引向其他地方,所以就這么錯過了。
所以,如果不是有人存心挖掘,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沈正凌和他的關系是親父子。
沈正凌從小在靈湖村長大。
在做生意之前,連縣城都沒有去過幾回。怎么也不可能招惹到京城里的人。
但是京城這邊的人,卻對他十分關注,先是派人去六合縣打探他的消息,后來發現他出息了,就阻撓他進京。
這是為什么?
不管任何人做任何事情總是有目的的。
阻止沈正凌進京的目的是什么?無非是怕他跟沈正凌相認。
沈正凌跟沈長盛是親父子!哪怕沈長盛已經失憶,血緣關系割不斷,為什么不能讓兩人相認?
這個問題其實也簡單,只要弄清楚,沈長盛父子不相認,能夠得到的最大好處的人是誰?而他們父子相認,妨礙的又是誰的利益?
找出這個答案,幕后之人就呼之欲出了。
除了敏慧公主,不作第二人想。
沈長盛大約能猜到一點敏慧公主心里的想法。
她堂堂公主,給人做填房。
若是沈將軍的原配是個大家閨秀,或者高門貴女也就罷了,反正她自己也和離過,再嫁就不能計較這么多,別人也說不到什么。
但是,偏偏沈長盛的原配是個村姑,敏慧公主就不高興了。
本來那種山野村婦,就跟地上的污泥似的,她公主府里的婆子都不帶看一眼的,結果如今反倒搶在她前頭,成了沈長盛的原配。
哪怕已經死了,敏慧公主心里也不痛快。
所以她才不想讓沈正凌兄妹出現在京城,跟沈長盛父子相認。
所謂眼不見為凈,只要沒看到人,大家就當不知道,可沈正凌兄妹要是在京城出現,大家只要一看到這兄妹幾個,就會想到,她堂堂公主,還得給個村婦執妾禮!
當然了,這只是她自己心里想想而已,民間,確實有填房要給原配的牌位執妾禮。
但這種皇權最大的時代,誰還真的敢讓她堂堂公主真給死人牌位執妾禮不成?
就算有人挑禮,也完全可以用國禮大于家禮,給遮掩過去。
但就算只是想想,對于高貴的公主來說,也受不了這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