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這種事的決定權不在沈老太手里。
沈全福和沈長榮兩個都同意分家，她反對也沒什么用，只好不情愿的嘀咕：“分就分……”
沈長興生怕夜長夢多，拖下去沈全福和沈老太改了主意，立即道：“現在就讓長榮寫分家契書……”
沈全福道：“寫契書的事，先不急。”
“分家之前，我老頭子有幾句話想說。”
“我琢磨著，長興、長富，你們兩個早就娶妻，長榮也馬上要娶親。”
“這么一來，你們幾個都是有家室的人，就算分家以后，也有自己的媳婦照顧。”
“只有長貴，跟他媳婦和離之后，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
“分家以后，倒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我這個當爹的，總不能不管他。”
“要不就這樣，分家以后，長貴跟著我們兩個老的過日子。”
沈全福自認，這話說得周全，方方面面都顧到了，按理來講，應該會得到大家的支持才對。
然而出乎沈全福的意料，他話音剛落，沈老太，沈長興，沈長富，沈長榮全都激烈反對。
至于沈長貴……沈長貴在這個家里是透明人，沒有說話的權利。
沒聽沈長興、沈長富兩人爭財產的時候，只說把家里的東西兩人均分，根本沒說算他一份嗎？
就算這樣，沈長貴也只是默不作聲。
沈老太反對跟沈長貴一起過的原因很簡單。
沈全福只想著他自己，卻不顧她這個老太婆吃苦。
跟沈長貴一起過，沈全福是可以不用下地，不用做牛做馬了，卻也不想想，沈長貴沒娶媳婦，她這個老太婆一把年紀了，還得給沈長貴做飯洗衣裳。
這絕對不能忍！
她就要跟著沈長榮養老。
沈長榮現在說的這個媳婦這么有錢，娶進來以后，家里也完全可以買幾個下人服侍。
到時候，她就安安穩穩的當個享福的老太太！
沈長興、沈長富兩人反對的理由也很簡單。
本來，讓沈全福和沈老太兩個跟沈長榮過日子，他們兩個就可以把老沈家現有的家產均分。
要是沈全福跟沈老太不跟著沈長榮，反而跟沈長貴一起過，那老沈家的家產，分家時至少得分成三份。
不然沈長貴拿什么給沈全福和沈老太養老？
這就意味著，大房和三房會少分東西。
這個，也絕對不能忍！
而沈長榮心里，還指望沈全福和沈老太兩人繼續給他當牛做馬，自然也不會同意兩個老的跟沈長貴過。
一家人全跳出來反對，沈全福也是沒脾氣，沉著臉道：“那依你們的意思，怎么說？”
沈長興身為長子，這個時候當仁不讓站出來：“這事簡單。”
“雖然說是分家，但是二房幾個孩子已經早早從家里搬出去住了，四弟又已經跟四弟妹和離，所以二房和四房，只需要把人分出去就行。”
“讓長榮給他們兩家單獨寫份契書，讓他們摁手印就成了，不需要另行分配家產。”
“我和三弟、五弟，原則上，是長子繼續家業，分得家產八成，給爹娘養老。”
“只是爹娘一心看不上我這個長子，非得跟五弟過日子，我這個做兒子的，也不能忤逆爹娘的想法。”
“就按娘剛才說的，正凌私下攢的那些家產，全都分給五弟，爹娘以后養老就由五弟負責。”
“剩下的老沈家原先這些屋子和地，包括家里的農具、家具，還有一點余糧，我跟三弟兩家平分。”
“至于娘手里的私房銀子，我跟三弟兩個一分不要，算是我們孝敬給爹娘養老的。”
沈長富腦子沒有沈長興轉得快，剛想反對，說要把家里的銀子也拿出來平分，被鄭金枝一把掐住胳膊。
鄭金枝低聲道：“你傻呀！大哥這么說，只是為了面子上好看，說出去好聽。”
“家里哪還有多余的銀子拿出來分？”
“你忘了上回五弟回來要銀子，娘都拿不出來，還因此鬧了一場？”
沈長富一想確實是這么回事，也就不再反對道：“我聽大哥的，這個分法，我沒有意見。”
沈長榮如愿分得沈正凌家里的屋子、田地和鋪子，當然也沒有意見。
至于給沈全福和沈老太養老這回事……
兩個老的身子還健朗得很，再給他當牛做馬十年八年，一點問題也沒有。
沈老太道：“這么分不行。”
“我跟老頭子兩個，手里一點東西沒有，不保險。”
“怎么也得留點棺材本才行。”
“這樣，老沈家這些東西，分成三份，大房、三房各一份，我跟老頭子兩個一份。”
沈長興冷笑：“娘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正凌家新蓋的屋子，幾十畝上好水田，還有鎮上火鍋鋪子，全都分給五弟，轉頭卻收刮我和三弟平分的這點微薄財產。”
“怎么不索性說，老沈家所有東西都給五弟，我們其他兄弟全都凈身出戶算了。”
沈長富叫道：“娘想留棺材本，怎么不從五弟分得的家產里面要，非得盯著我和大哥分得的這點東西？”
“這分明是找理由，從我跟大哥手里收刮東西補貼五弟！”
“我絕不同意！”
沈長興說：“娘想要把財產均分，留一份財產給你和爹兩人防老也不是不行。”
“那就把家里所有財產一起平均分成四份，我和三弟、五弟每人一份，爹娘一份。”
“爹娘跟誰過日子，那份家產就歸誰。”
“這樣分，誰也別說誰占好處。”
沈長榮當然反對。
不過他這十幾年的書也不是白讀的，雖然連童生都考不中一個，但是話卻說得比唱得好聽。
沈長榮說：“爹娘選擇跟我過日子，那是對我的信任。”
“給他們養老，是我這個做兒子應負的責任，怎么能要他們額外帶什么東西來？”
沈老太有點不情愿。
不過既然這話是沈長榮說的，她再不情愿，也同意了。
更覺得沈長榮這個兒子真是孝順，說要給她和老頭子養老。
哪像沈長興和沈長富兩個不孝的東西，光顧著爭家產，根本不管他們兩個老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