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九陽眼中的怒火和殺意，天尊再次搖頭。
“轉世為人后，我才發現，人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無用的情緒，喜、怒、哀、樂、貪、嗔、癡、怨都是仙家之毒。”
“天心即我心，我心即大道，這才是修士應該追求的境界，張九陽，你神通雖高，但道心太差，實在可惜。”
張九陽持劍嗤笑，道：“華夏仙道，求的是逍遙、超脫，在于掃除邪念，正心塑本，而不是要把自己修煉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鐘馗和王靈官的嫉惡如仇，呂祖的瀟灑風流，濟公的游戲紅塵，觀世音菩薩的大慈大悲…
哪一個都充滿了人情味，而非像天尊這般，磨滅了自身所有的感情。
“張九陽，你選了一條錯誤的道，這便是你注定失敗的原因。”
張九陽對此只是冷冷一笑，并未反駁，而是繼續問道：“還有一件事，我很不解，你是如何獲得了南極長生大帝的傳承？”
這也是張九陽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因為那塊雙魚玉佩中藏著的，確實就是南極長生大帝的傳承。
張九陽因此還曾一度以為瑤姬是不是另一個來自地球的穿越者。
聽到這個問題，天尊深深望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張九陽，你真的以為，自己是唯一的……天元一子嗎？”
張九陽微微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
“諸葛一生唯謹慎，他并未將所有的一切都賭在一顆棋子上，他和你所在世界的神明達成了某種交易，在你來之前，便已有一位南極長生大帝的傳人行走于世，只不過……”
天尊淡然笑道：“被我殺了。”
“當然，諸葛此舉，或許也只是為了迷惑我，讓我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天元一子，實則在為你做掩護。”
頓了頓，她意味深長道：“可張九陽，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第二顆棄子？”
張九陽默然不語。
天尊望著他，平靜如萬古冰川般的眼眸中似是閃過一絲波瀾。
祂從腰間取出了一個錦囊，那是曾在岳家祠堂拿走的諸葛錦囊。
“諸葛七星確實神機妙算，連我的倒果為因也被其堪破，這個錦囊，其實是他留給我的，你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嗎？”
天尊輕輕一嘆，錦囊中的紙條自動飛到了張九陽面前。
一句詩映入眼簾。
“慈烏猶反哺，虎毒不傷兒。”
張九陽瞳孔一凝。
“張九陽，你雖然不是我兒，但你骨子里，流淌的是我的骨血，于我而言，你畢竟是特殊的。”
天尊眸中泛起光輝，威嚴的氣質中仿佛多了一種屬于人的味道。
這一刻的祂，似乎成了她。
“我本想將你送走，但你又找了回來，這就說明我們或許真的有一段母子緣分，只要你站到我這邊……”
祂環視了一圈諸神，神情又變得威嚴而深沉，如天帝一般執掌眾生氣運，一言可定日月乾坤。
“你便是此世第二個天尊，與我并列，如日月在天，二圣斷世，所有的氣運，都先由你我分食，如何？”
此言一出，殿中群神嘩然。
特別是大黑天佛祖和白骨菩薩，祂們本就和張九陽有仇，自然不想張九陽踩在自己頭上。
只是礙于天尊威嚴，祂們雖有不滿，但一
時間卻也沒說什么。
不知是不是錯覺，當天尊在說出這句話時，張九陽似是能感受到一種期許。
這或許是天尊，極少的真情流露。
然而面對這巨大的誘惑，張九陽沒有任何猶豫，立刻便搖頭拒絕了。
他想起了爺爺留給他的那副畫，畫里的人才是他真正的父母。
“你根本不在乎所謂的血脈，否則也不會殺了玉真。”
想起那個傻乎乎的，對親情無比依賴和渴望的姑娘，張九陽心中有些低沉。
攤上這樣一位母親，或許死對她而言反倒是一種解脫。
“而且若我沒有猜錯，你真正感興趣的……是我背后的那個世界吧。”
天尊聞言眸光一閃，默然不語，看來確實被說中了心底的想法。
祂不屑于說謊，淡淡道：“此世修行之道有缺，若能得那個世界的底蘊相助，或許便能解決氣運難題。”
“屆時，你自然就能獲得想要的太平盛世，既不用開啟戰火，又能雙方同時受益，不也是一種共贏？”
聽到這話，張九陽突然哈哈大笑，笑聲肆
意，充滿了一種不屑和嘲諷。
“真是打得好算盤，就憑你們這些殘害眾生，雙手沾染鮮血的劊子手，也妄圖比肩真正的神明？”
張九陽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所謂的神明，其靈魂深處所浸透的那種骯臟、污穢和腐朽。
也許在最初，祂們只是為了不入輪回而不得不吞食人族氣運，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這早已不是一種被迫的行為。
每當吞下氣運時，祂們的靈魂都在熱烈歡愉，不僅能保住神位，還能增進修為。
氣運，對祂們而言早已是無法割舍的盛宴，是精神上的鴉片。
若是讓祂們成了真神，那才是世間最大的笑話，也是對華夏神道最大的褻瀆。
“看來……你確實冥頑不靈。”
天尊輕輕搖頭嘆息，道：“既如此，那就只好將你的元神囚禁于天宮之中，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萬年……”
“我相信，你會有想明白的一天。”
天尊話音落下，便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九節寶杖。
剎那間，九重天宮如機關一般轉動，竟直接牽動億萬星河，在張九陽附近形成了一道道星海漩渦。
如恒河之沙般無窮無盡的星辰，化作了一方煉化萬物的銀河大陣，無數星辰隱約凝聚成一尊長發巨人的模樣。
那星光巨人似有無窮大，銀河為發，黑洞為眸，極光為帶，每一根指尖都蘊藏著無數繁星。
這便是天尊的真身法相！
祂乃是此世天地間的第一縷星光梵炁得道，化而為神，蘊諸天星斗，眾星之母。
九重天宮，本就是祂以眾星之力凝聚的道場，在這里，祂的力量無窮無盡，如宇宙一般浩瀚無垠。
嘎吱！
張九陽施展不滅金身，璀璨的金光猶如大日當空，恒古不朽，然而在那尊星辰巨人的壓迫下，還是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一道道細微的裂痕自金身上浮現，金箔如點點熒光灑落，漸漸消散。
張九陽恢復的那些法力，根本就無法抗住此刻的壓力。
天尊的法力之高，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甚至在天尊身上感受到了一縷淡淡的純陽氣息。
與華夏純陽天仙大道頗有些異曲同工。
張九陽眼中殺機一閃，如雷霆乍現，周身
自動浮現出三十六道護體雷光，幫他分擔著大部分壓力。
舉劍猶如打神鞭。
轟隆！
滾滾雷音彌漫，卻掩蓋不了一道殺氣騰騰的聲音。
“恭請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