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梓怡受寵若驚。
“公子,梓怡何德何能?”
“能得到公子的賞識和器重,小女已經感恩戴德。”
“只是這么大的責任,小女恐怕難以承擔。”
藺梓怡心里很清楚,現在延壽縣的情況,與以前相比,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擱在以前,秦氏糧商分號只需要收售糧食即可。
與其他糧商,并無本質區別。
但現如今,趙氏家族畏懼于秦風,及時止損,果斷撤出延壽縣。
那么,秦氏糧商已經是延壽縣名副其實的龍頭了。
不只是各大小糧商,要對秦氏馬首是瞻,就連延壽縣令,都要看秦氏的臉色行事。
畢竟,糧食買賣乃是延壽縣的支柱產業,幾乎貢獻出了本地半數以上的課稅。
而現在,秦風居然要把這么大的責任和權力,全部交給一個初出茅廬的丫頭片子。
藺梓怡怎能不惶恐?
“不必妄自菲薄。”
秦風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句,拍了拍藺梓怡的肩膀,眼神透著純粹的信任。
“令尊身子骨弱,早晚是要退到二線,若是重新尋找掌柜,也忒麻煩了。”
“反正你早早晚晚都要接手糧號,現在上陣,也能提前歷練一番。”
“況且,以你的為人品性,絕對差不了。”
秦風秉承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
將延壽縣分號交給藺梓怡。
當然,這個決定并非腦袋一熱。
畢竟分號的經營模式,早已經定死了。
在上游糧商本錢的基礎上,讓利十成二,讓上游糧商有利可圖。
再在自己本錢的基礎上,增加十成一,賺取薄利維持分號的正常運轉。
同時讓下游糧商也有利可圖。
隨著秦氏分號,這個‘中間商’將利潤攤薄,那么下游糧商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不會瘋狂加價。
那么糧食最終到百姓手里,這最終銷售價格也就跟著降了下去。
不過,也不乏一些唯利是圖的奸商。
但秦氏糧號,已經牢牢占據了延壽縣這個命脈樞紐。
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一旦發現惡意加價的下游客商,那么以后再不跟對方做生意即可。
這個運營模式,在操作上,幾乎沒有任何技術性可言。
最重要的,反倒是掌柜的為人品性。
原因很簡單!
這里面油水實在是太大了,若掌柜心術不正,暗中提高售價。
哪怕只是提升一個百分點,這利潤也是相當驚人的。
所有,相較于掌舵人的能力,秦風更在乎對方的德行。
見秦風態度堅決,藺梓怡也就不再推辭。
心里對于秦風的敬仰,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暗暗發誓,即便是將自己的余生,全部奉獻給秦氏糧號,也要報答秦風的知遇之恩。
最可敬的是……
自從秦風來到延壽縣,對于藺梓怡的‘女兒身’,沒有一絲一毫的歧視或是鄙夷。
夜,漸深。
延壽縣分號后院。
錦衣暗武衛隊長柳明,將一份名單遞到秦風手上,同時輕聲稟報。
“公子,自從您來到延壽縣,時至此刻,共揪出尾巴,八十五人。”
“其中,黑尉十五人,北狄夜梟七人,天榜殺手二十六人,剩下的人,成分很雜。”
“有禁軍的人,也有七皇子和太傅的人。”
秦風眼神平淡,名單上的名字,全部畫了紅叉。
意味著,這些暗中覬覦者,已經全部被柳明除掉。
秦風隨手將名單還給柳明。
嘴角微微上揚,云淡風輕道:“不意外。”
“北狄使團進京在即,林太保已經被定了死罪,林溫婉返回江南。”
“現在明面上,京都只剩下三股勢力。”
“除了我之外,便是圣人和七皇子。”
“最近,中原帝黨有異動,肯定也是圣人授意。”
“說到底,我現在已經成為眾矢之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
“若是他們不派人盯著我,反倒奇怪。”
柳明雖然精于暗殺,但對于政事卻并不擅長。
聽到秦風這番話,不由一陣奇怪。
“公子,您說三股勢力。”
“不應該是……您和李氏皇族,以及北狄嗎?”
“怎么把圣人和七皇子,分開算了?他們可是父子。”
秦風聳了聳肩,云淡風輕。
“北狄現在的主要目標,是在和談中爭取利益。”
“說白了,這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博弈,并不算在內。”
“至于圣人和七皇子,呵呵,父子又如何?常言道,自古帝王多薄情。”
“七皇子上位,完全在圣人的預料之外。”
“而以我對圣人的了解,他這個人,最不喜歡‘驚喜’。”
“凡事,都要按照圣人規劃的路線,有條不紊地進行。”
“若是中間出了偏差,圣人就該坐立不安了。”
李雍是最像梁帝的皇子。
再加上李乾倒臺,凡是比李雍年紀大的皇子,要么已經外封。
要么干脆稀里糊涂地死了。
就算有那命硬的,也是抵死不愿意爭奪儲位,寧可當個逍遙皇子。
哪怕是按照長幼有序,嫡長子繼承儲位的法統。
李雍上位,也是合情合理,眾望所歸。
但自從,李雍被推上儲位以來,梁帝就再也沒有見過李雍。
很顯然,梁帝對于李雍和太傅的關系,相當忌憚。
以梁帝現在的年齡,再穩坐十年皇位也不成問題。
至于李雍愿不愿意等十年,這可就說不準了。
如今,梁帝對于秦風,前所未有的‘寬容’,也是因為這件事。
梁帝生怕秦風倒向李雍。
那么在秦風和太傅的聯手扶持下,梁帝根本吃不準,李雍會不會逼宮。
越是善于隱忍者,野心往往越大。
由己度人,梁帝太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了。
不過,眼下,秦風可不想過早地卷入梁帝與李雍之間的博弈。
還是應當以北狄和談為主。
若是和談出了岔子,兩國之間的平衡被重新打破。
會產生什么樣的連鎖反應,連秦風都無法預料。
再加上北境,位于第一線,無論發生任何事,北境都是首當其沖。
次日清晨,秦風便離開了延壽縣。
藺梓怡送了十里,才戀戀不舍地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