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資源的確很豐富,但,恐怕不好拿啊。”
陳立軍盯著下面的大坑,空氣中還彌漫著腥臭的血腥味兒,眉頭緊鎖。
他比陳平安更了解陳龍海這個人。
他這位二叔,天賦不比老父親差,手段更殘忍,更歹毒,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在雄鷹國藏得非常深,時至今日,依舊無人知曉其老巢天堂島在什么地方。不過,根據爆出來的信息顯示——天堂島與長生密不可分。
與傳統古武長生不同,陳龍海還采用了一些科技,與古武融合的法子。
不過,無論用什么法子,有人要長生,便注定有人要犧牲,要無辜慘死。
“不好拿?哼,那就去搶!”
此刻圣女臉上哪里還有過去的溫潤與善良?精致的臉上浮現出讓人感到陌生的陰冷。
她的雙眸死死盯著下面的大坑,雙手緊握成拳。
“搶?”
陳立軍慘然一笑,搖了搖頭,反問道:“你知道天堂島在什么地方?你是他的對手?別忘了,他身邊還有古界強者。”
“我是沒那個本事,平安有。”
圣女扭頭看著陳立軍,“你父親為陳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現在該你們了。”
“一定要把平安卷進來?剛剛他母親什么態度,你看不明白?”
陳立軍面色一變,心底莫名有些生氣。
身為父親,陳立軍也不想讓兒子一輩子蒙在鼓里,被人當成猴耍,方才兒子對自己的態度,陳立軍感受得到。
“她什么態度不要緊,但陳家人陳家事,與他脫不了干系。他爺爺往他身上堆了多少資源,給了他多少幫助,現在也該看到回報了。”
圣女態度強硬,“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下面藏著的可不僅是陳家龍脈,若沒有足夠的能量,他必死!”
“他若是沒了,陳家復興不過是一句空話!”
“你自己看著辦吧!”
丟下一句話后,圣女拂袖離去。
陳立軍站在原地,時而抬頭看看天,時而低頭看看下面的深坑,眉頭緊鎖。
“我的親爹,一定要這么玩嗎?”
從昆侖山下來,陳平安便撞見了王有容。
“平安,你,你不是在天海嗎?你怎么在這兒?”
王有容看見陳平安,頗為驚訝,驚訝過后,更多的是欣喜,“我明白了,你,你是故意的?你特地為了圣女而來?是嗎?”
“是。”
陳平安沒瞞著王有容,他對圣女有意見,但對王有容沒有!
要不是當初王有容“舍身”,自己怕是活不到現在。
不對,當初在白玉京被瘋道士打傷,多半也是母親授意,如果瘋道士是母親安排的人,他不可能對自己下死手!
所以,最后的犧牲品其實只有一個——王有容!
陳平安相信日久生情,與王有容呆的時間越久,他發現女人其實是最適合做老婆的。
外人看上去,王有容冷著一張臉,總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但其實,王有容是一個很細心,也很熱心的女人。
她的熱心可能只針對自己。
“那你見到圣女了?”王有容看向陳平安身后,方才她也聽到了那一聲巨響,地下好似有什么巨物在蠕動一樣。
沒想到,人還沒到呢,便碰到了陳平安。
“見到了,但是,并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現在準備下山走人,我奉勸你也不要上去了。”
陳平安不希望王有容卷得太深,看向女人的眼神里,滿是心疼與愧疚。
陳平安知道自己算不上圣人,不算什么好玩意兒,甚至連個“好人”都不是,可他做不到像圣女,像爺爺,像那些自詡人間正道,卻枉顧他人性命,隨意收割別人性命的那幫勢力那般絕情。
不,是歹毒,是陰狠!
無論昆侖墟,無論帝天與陳家有多大恩怨,都不該將普通人牽涉進去,可爺爺都干了什么?
血池!
數百噸上千噸的血池,全部倒入大坑之中,說是激活龍脈,其實與血修羅的血吸有什么區別?
血修羅血吸,是邪惡之法,是為非作歹的惡徒!
那被大量血液激活的龍脈,是不是惡龍?
費盡千辛萬苦,就是重鑄這樣的榮光嗎?
陳家的榮光不要也罷!
“所以,你并沒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王有容蹙眉看著男人,神情難掩擔憂。
“對,沒跟圣女說兩句話,就被打斷了。”陳平安聳聳肩,“之所以勸你也別上去,是圣女好像變了一個人,去了也沒什么鳥用。”
“對了,龍血呢?給我。”
想到母親離開之前的話,陳平安改變了主意。
龍血可是好東西,不管怎么說,關鍵時候能提升實力,實力,就跟兜里的錢包一樣,越有錢,膽氣越足。
任對手東躲西藏,任世間變化,只要自己夠強,誰都奈何不了自己,也強迫不了自己!
“在這兒呢。”
王有容趕緊掏出小瓷瓶,交到陳平安手中。
陳平安將其攥在手心,感受到滾燙熾熱的溫度,以及隱藏著的強悍能量,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走,我們下山去。”
話沒說完,陳平安拉起王有容的手,往上下走,也不管王有容同意不同意。
王有容沒有掙脫,臉蛋上悄然爬上一層紅暈,就那么靜靜地跟著男人,世間突然安靜下來,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而王有容很享受這片刻間的寧靜。
“有容,之前你跟我介紹過,說瘋道士,也就是姬長歌這人除了喜歡煉藥之外,而且特別喜歡給人算命卜卦是不是?”
“啊?哦,對。”
男人突然聲音響起,硬生生把王有容思緒給拽了回來。
“此外呢,姬長歌什么實力?你知道嗎?”
陳平安又問。
姬長歌好歹是母親娘家帶來的人,實力應該不低才是,可自己居然一直沒發現。
平常他可以裝弱雞,可為何白玉京被腳盆雞高手,聯手攻入,大開殺戒的時候,這老東西為什么還要藏著掖著呢?
對,就連圣女白如雪當時也并未展現出真正實力!
莫非,白玉京還有自己未曾解開的秘密?
白玉京坐落在京都清風山上,下面有三條龍脈匯聚,加上聚靈大陣,白玉京才有源源不斷的靈力,提供給眾多子弟修行。
跟傳送通道有什么關系?
陳平安想不明白。
“不知道。”
王有容想了想,皺了皺眉,“我對姬掌門了解不算多,你也知道,我進白玉京時間不算久,常年與圣女在外面云游,留在駐地的時間就更少了。”
“有關姬掌門的事情,還是別人告訴我的呢。”
“哦。”
陳平安點點頭,心說王有容還真是個傻白甜,被人當成傻子騙了多少年了。不過也挺好,傻人有傻福。
“怎么了?怎么突然問到姬掌門了?”王有容好奇打聽道。
“沒事。”
陳平安擺擺手,“我打算明天一早去京都,回一趟白玉京,有可能要在白玉京常駐,潛心練功。”
“對了,你聯系一下姜天,一會兒下山后,去酒店跟他碰個面,有些事得當面交代兩句。”
來都來了,肯定要見姜天一面的。
姜文淵造了殺孽不假,可跟姜天、姜楠你兄妹二人并無關系,嚴格說來,他們兩人也都是棋子罷了。
再者,姜文淵造了殺孽,難道自己爺爺就沒造殺孽了嗎?
如果姜天該死,自己就更該死了!
“好,我馬上聯系。”
對陳平安的話,王有容向來是言聽計從,掏出手機就聯系上了姜天。得知陳平安要見自己,姜天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不說,還特地把酒店工作人員叫起來,將就食材,弄了一桌子火鍋。
陳平安跟王有容趕到的時候,辣鍋不斷翻騰,香味兒四溢。
“海上漂了一個多月,辛苦你了。”
陳平安打量著姜天,黑了也瘦了,就憑這一點,便可認定姜天并沒有動用血池里的血。
“你說這話是罵我呢?”
姜天苦笑,辛苦嗎?
肯定辛苦!
很多人都說向往大海,湛藍湛藍的大海,多漂亮啊,可真正在海上漂泊一段時間,沒人不會厭倦的。
大海,其實跟沙漠有不少相同的地方。
危險,枯燥!
每天一睜眼,能看見的東西一成不變,沒有信號,沒有娛樂,有多少人能頂得住?
一旦海上遇到風暴,稍不留心便是船毀人亡,哪怕姜天這樣的古武高手,也不可能長時間浸泡在大海里。
這一趟,姜天承擔了不少風險。
“這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我間接害死了多少人,我為什么當初沒有阻止爺爺,為什么……”姜天神情感慨,人蒼老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
年輕人幾乎全都這樣,用大把的時間晃,只用幾個瞬間來成長!
姜家的覆滅,逼著姜天不得不成長,不得不面對,不得不接受!
“坐下,一邊吃一邊說,火鍋挺好,這破地方都快夏天了,還冷得不行。”陳平安還真有些餓了。
晚上在天海四方樓跟死胖子袁烈一起吃飯,主要是利用袁烈,飯桌上就光顧著喝酒把袁烈放倒了,一直沒怎么吃東西。
一路奔波,又去山上折騰一圈,真是餓了。
“沒辦法,這個點酒店后廚只能湊出來一些火鍋食材了,好吃不好吃都將就著吧。”見陳平安沒有生氣的意思,姜天松了一口氣。
不過,筷子剛拿起來,又迅速放下,“對了,從腳盆雞運回來的血池,因為沒聯系上你的緣故,圣女來了,她給帶走了……”
“我知道了,我跟圣女碰過頭了。”
提到“圣女”,陳平安眉頭皺了一下,他現在也不確定圣女是不是好東西了。
“說說你吧,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是重新把姜家撐起來,還是……”陳平安岔開話題,明顯對圣女不待見。
提到這個人,都沒什么食欲了。
這一年多,被她騙麻了。
“別。”
姜天苦笑,“姜家做了多少錯事,還有撐起來的必要嗎?我沒有爺爺那么大的野心,就想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姜天端起酒杯一口悶,看著陳平安道:“我想去海外發展。”
“海外?”
這一次,倒是輪到陳平安詫異了。
姜家雖然出了事,但并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講,姜天手里還攥著姜家銀行卡,雖然給姜楠分了一大半,但數額依舊不小。
就算吃喝嫖賭當十輩子廢物,這錢都夠了。
這貨怎么突然想去海外了?
“對。”
姜天點了點頭,“我想去腳盆雞殺幾個人,也算彌補爺爺對國家帶來的創傷,思來想去只有去腳盆雞最合適了。”
“我除了當了幾年兵,會點殺人的活兒,生意我也做不來啊。”
說著,姜天把銀行卡取出來遞給陳平安,“這張卡,有機會請幫忙轉交給小楠,她才是真正的商業奇才。”
“我要錢有什么用?”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陳平安停頓片刻,將銀行卡接了過來,這錢拿著不燙手。
“去了腳盆雞,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聯系我,我在那邊安插了不少人。”
“真有需要,不會跟你客氣的。”
“吃飯吧,好好喝兩杯。”
這一頓飯吃完,唔,天快亮了。
陳平安回房間洗了個熱水澡,也沒休息,便跟王有容飛往京都,兩人離開冰城之前,姜天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你就那么放心姜天離開,萬一島上他還留有后路呢?你可別忘了,腳盆雞如今各方面實力雖不如大夏國,可他們還有一位古武強者老宮本!”
路上,王有容道出心中擔憂,或者說,她并不信任姜天。
“剛剛我不是說了嗎?我在腳盆雞也安插了不少人,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安插眼線?”
陳平安淡淡一笑,不以為然道:“你也別忘了,白玉京,乃至小蘭在腳盆雞,在世界很多國家都有情報中心。”
“這些人是吃干飯的?不用干事?”
王有容動了動嘴皮,面色逐漸緩和了不少。
“不用擔心他,你要關心,還是關心一下白玉京吧。”
“白玉京怎么了?”
聞言,王有容變得緊張起來。
與陳平安不一樣,王有容是真把白玉京當成自己的家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