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去了外北境,沈元凌與喬地義當真是忙得腳不沾地。
京中雖然已經議定了章程,但各州各城實際情況各不相同,推行起來困難重重。
喬地義拖家帶口,故而定居良城,守住大后方,沈元凌孤家寡人,便負責四處奔走。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若沒有及時的書信往來,連同在外北境的喬地義都不知道,沈元凌到底在何處。
而這時候,遠在京城的嬌嬌則開始了她的周游“大業”。
她終于說服太后娘娘和她一同出行了!
自從嫁入皇家,太后娘娘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若說最想去哪兒,莫過于任家祖家所在的露州了。
當年還待字閨中時,太后娘娘曾隨父親去過一次露州,那邊兒的風光她至今未忘。
嬌嬌一聽,這還不簡單嗎?
就去露州!
也不必興師動眾、大張旗鼓,帶上足夠的隨從,他們低調出行!
沈元湛自然是支持自家母后出游的,他早早便將一切準備妥當,沿途也仔細打點過了,今日還特地換了私服,恭恭敬敬送到了城門口。
嬌嬌和太后娘娘共乘一輛馬車,此刻她正親昵無比地挽著太后娘娘的胳膊。
見沈元湛殷殷囑咐的模樣,嬌嬌當即笑著說道:
“皇帝哥哥放心,嬌嬌一定會好好照顧太后娘娘的。”
沈元湛聞言不由莞爾,“你這小祖宗好生照顧好自己,哥哥便謝天謝地了。”
馬車粼粼,駛向了遠方的好山好水,太后娘娘不由伸手撩開車簾,回望身后巍峨的大雍京城。
這一刻,無盡感慨漫涌而上,最后悉數化作嘴角一抹淡然笑意。
真好啊——
出了這座城,她便卸下沈家太后的身份,只做任家女,只做她自己。
她要親自看看這大雍的盛景,感受爹哪怕是犧牲性命也要守護的山水萬民,追尋嬌嬌口中——那迎風的自由。
“娘娘,要不要吃塊蜜糕?”
嬌嬌湊上前來,笑著問道。
太后娘娘聞聲放下車簾,伸手接過嬌嬌手中的蜜糕,輕輕咬了一口,忍不住微微蹙眉。
“太甜了些。”
嬌嬌自己已經吃了一塊,聞言偏了偏頭,“會嗎?小四也吃過的,他愛吃,那應該不是很甜才對呀。”
太后娘娘聞言心神一動,再看面前無知無覺又咬了口蜜糕的嬌嬌,不由暗暗搖頭。
小四的胃口她這個當母后的能不知道嗎?那孩子哪是愛吃蜜糕啊,怕不是
罷罷罷,還早著呢。
太后娘娘將手中半塊蜜糕吃了下去,擦過手后,又取出一條干凈軟帕,溫柔又寵溺地給嬌嬌擦了擦嘴角,這才笑著說道:
“得虧有嬌嬌陪在哀家身邊,小四那孩子心野了,哀家不指望他。”
“嬌嬌小心肝啊,若沒有你,哀家不知道往哪兒哭呢。”
太后娘娘伸手將嬌嬌攬過,這是喬家的掌上明珠,亦是她的心頭寶。
嬌嬌順勢一倒,依偎在太后娘娘懷里,很是舒心自在。
她仰著頭,笑著說道:“娘娘您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呢!”
太后娘娘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滿面笑容,連連認錯,“是是是,是哀家的錯,咱們不提小四了,嬌嬌不如先同哀家說說,這沿途有哪些好吃的?”
一說這個嬌嬌來勁了,掰著手指頭細數起來。
太后娘娘垂眸細細聽著,眼里映滿溫柔。
嬌嬌與太后娘娘這一去,近三個月才回轉,時間來到了定安六年的七月初,左安寧與韓雅弦都快生產了。
蕭千月本是六月就要走的,可一看自己兩個姐妹都快生了,登時又舍不得離開了。
最后和爹娘一合計,索性等安寧與弦兒平安生產后再出發。
嬌嬌這些日子不敢稍離,整日里不是陪大嫂就是陪安寧表姐。
明沛已經開蒙,小小年紀便有功課要做,于是知歲順理成章成了嬌嬌的“專屬掛件”。
七月二十六這一日,喬天經與譚瀚池皆在御書房議事。
昨日沈元凌的密報從外北境傳回,提到了幾個棘手的問題,沈元湛今日便召來兩大愛臣,閉殿商議。
六福子守在御書房外,抬頭瞧了瞧天色,不由抹了把汗。
七月里正是最熱的時候,喬大人與譚大人進殿都有兩個時辰了,看來此次凌親王當真是遇到了不小的困難。
六福子心中正暗自嘀咕,忽而一御林軍從宮道上匆匆趕來,面上隱有疾色。
六福子見狀眉頭微蹙,三兩步迎上前去。
那御林軍立刻低聲開口:“六福公公,譚家人在宮外傳來消息,說是譚夫人生產在即。”
六福子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扭頭看向御書房緊閉的殿門。
這
六福子還沒拿定主意,幾乎前后腳的功夫,又一御林軍疾步而來,才到近前,便急急道:
“六福公公,喬家人在宮外傳永樂郡主之言,喬少夫人要生產了,若圣上沒有十萬火急之事,還請速速放喬大人歸家!”
六福子方才本就欲上前叫門了,畢竟圣上對譚大人的恩寵和倚重眾所周知,如今連永樂郡主都發話了,六福子更不敢耽擱。
他點了點頭,快步走上前去,在殿門口輕喚一聲:“圣上。”
“何事。”
殿內傳來沈元湛淡淡的聲音。
六福子急忙稟報:“回圣上,喬府與譚府接連來人,請二位大人歸家。”
殿內,譚瀚池與喬天經一聽這話,瞬間反應過來,不由心生急切。
沈元湛轉眼間也意會了,立刻擺手放人。
“既如此,二位愛卿速回吧。”
“多謝圣上!”
喬天經與譚瀚池匆忙出殿,走在宮道上,下擺都揚了起來。
沈元湛站在殿內,瞧見這一幕又是新奇又是好笑。
喬卿與譚卿可是難得一遇的人才,二人珠聯璧合,為他左右雙臂。
平日里二人一溫潤一淡然,可難得瞧見他們這般急切的模樣。
說起來還真是巧啊,兩個孩子竟趕在同一天來了
可不巧嗎?
喬府這邊韓雅弦才剛發動,眾人正忙碌起來呢,左安寧發動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給嬌嬌急得呀,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
“哎呀哎呀,我該去哪邊啊!安寧表姐那邊人夠了嗎!”
左和靜也是心焦,想了想,進了產房,攥緊了韓雅弦的手。
“弦兒,好孩子,寧兒今日也發動了,她身邊沒個長輩,娘想了想,還是得去一趟,這邊讓親家母陪著你可好?”
韓雅弦一聽左安寧生產在即,心中不免擔憂,急忙認同說道:“娘,您快去,弦兒心中曉得的。”
“好孩子,第二胎要快些的,不會吃太多苦的,娘晚些便回來。”
左和靜心疼地替韓雅弦擦了擦汗,同韓夫人道了聲不是,立刻匆匆離去。
譚瀚池幼年失恃,左安寧的娘又故而左和靜無論如何都是要去安寧那邊的。
嬌嬌目送著自家娘親趕去譚府,捏了捏手,正著急呢,忽而瞧見一旁的喬明沛緊張兮兮、手足無措地站著。
她心頭一軟,趕緊上前拉過喬明沛的手,輕聲安慰起來。
這一番忙亂持續了近兩個時辰,酉時初,響亮的啼哭聲響起,韓雅弦誕下了第二個孩子,又一個大胖小子。
眾人歡喜不已,男孩女孩都好,平安最大!
半刻鐘不到,譚府傳來喜訊,左安寧也生了一個男孩,申時末出來的,比喬家的第二個胖小子還要早些,是哥哥。
嬌嬌聽到左安寧也平安生產的消息后,一顆心終于落了地。
她知曉,這會兒外祖父只怕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畢竟他老人家心心念念的“未來兗國公”終于來了!
韓雅弦是韓家獨女,喬忠國早早就提過,喬天經和韓雅弦第二個孩子無論男女,可隨姓韓。
但韓明哲卻并不在意這個,當時就婉拒了喬忠國,只說待他和夫人百年后,喬天經與韓雅弦記得來燒燒紙錢即可。
韓明哲為官清廉,為人正直,在處事上難免不夠圓滑,故而得罪了不少人,得了個“臭石頭”的名號。
但其實他心中明鏡般,從來無愧于心,看得也比一般人更透徹些。
他若當真執著于此,當初無論如何也會再生一個兒子的,到底是不在意罷了。
百年之后塵歸塵土歸土,不過人間一遭,滄海一粟。
晚間,圣旨傳下,沈元湛為喬家第二子賜名——喬明朗。
喬忠國:啊??
再次痛失“自強”愛名!!!
而譚家長子隨左姓,因是“時”字輩,沈元湛賜名——左時蔚,是將來世襲罔替的兗國公。
晚間,喬天經守在榻邊,輕手輕腳喂韓雅弦喝了一碗暖羹湯。
“弦兒,辛苦你了,今日受了好大的苦。”
喬天經放下羹碗,半跪在榻前,一下又一下輕撫著韓雅弦的臉。
韓雅弦精神尚好,笑著搖了搖頭,“到底是第二個孩子,不似生沛兒的時候那般折磨人,就是未能得償所愿,我本是想生個像小妹一般可愛的女兒呢。”
喬天經聞言不由莞爾,“我覺得都好。”
“你呀,什么都好好好的。”
韓雅弦其實也就隨口一說,這是她和喬郎的孩子,男孩女孩她都喜歡。
“只要事關弦兒,自然什么都好。”
喬天經微微探身,溫柔無比地在韓雅弦額間落下一吻。
“今晚可能起夜不便,我就睡在榻外,好生伺候弦兒可好?”
韓雅弦聞言面上微紅,心里卻暖洋洋的,嘴上擔憂道:“可是你明日不是還要早朝嗎?”
喬天經笑看了韓雅弦一眼,“為夫年輕力壯,身強體壯的,熬幾個大夜不成問題,倒是我的弦兒要好好將養著,不能勞累不能貪涼。”
“好好好。”
生喬明沛的時候,喬天經也是這般做的,故而韓雅弦笑著就應了,應完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整日里和夫君在一起,連她也學會“好好好”這一套了。
夫妻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相視一笑,霎時屋內暖意漾開。
ps:繼續按照時間線寫,全是日常。
喬天經和韓雅弦的第二個孩子我是搖骰子搖來的,單數男雙數女,全靠天意,搖了三,就是男孩了,絕無半點偏頗。
至于譚瀚池和左安寧的第二個孩子,為了兗國公爵位后繼有人,我寫了男孩子,這是一開始就定好的。
天哪,日常越寫越長了
我也想盡早寫完出去旅游,但是強迫癥讓我很多情節沒辦法一筆草草帶過。
不過番外我也寫得很開心哈哈,碼字的時候,嘴角就沒落下來過。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