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草木枯黃。
趙三牛和阮明珠匍匐在草叢里，仔細觀察著前方的動靜。
“西邊這條線是十二個人巡邏，走到河口處折返，差不多一刻鐘之后再走回來。”阮明珠低聲道，“一刻鐘的時間，我們能穿過這條邊境線嗎？”
趙三牛搖頭：“能是能，但遠處有瞭望塔，只要我們騎馬出現，就會被發現，只能夜晚行動。”
阮明珠點頭，二人輕輕的退出這片草地，進了遠處的小林子，兩匹馬就系在小樹上正在吃草。
趙三牛將干糧和水壺拿出來，和阮明珠一人一口隨意吃幾口填飽肚子。
二人都不是什么靜得下來的性子，等得很是煩躁，但他們知道急不得，硬是按捺等待著天黑。
終于，暮色緩緩降臨，駐軍那邊亮起了燈火。
趙三牛和阮明珠牽著馬，動作很輕很輕的朝西邊的河口處慢慢靠近。
還沒走近，就見一行西戎人拎著大桶在河邊打水，嘰里咕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這群人拎著水桶剛走，不一會兒又來了一行人，那些人桶子里是羊肉牛肉，蹲在河邊仔細的清洗著。
幾大桶子肉，這么洗下去都不知道要洗多久。
阮明珠將韁繩遞到趙三牛手中，低聲道：“我去看看那邊什么情況。”
她身形嬌小，趴在草叢中就像消失了一樣，慢慢的朝大部隊移動，她雖然聽不懂西戎國語，但能看懂對方在做什么，她掃了幾眼，迅速折返。
“好像是搶奪了月氏族一個富裕的小鎮子，正在慶祝。”她壓低嗓音道，“那邊燃了篝火，我估摸著會鬧騰一晚上，今天夜晚我們怕是走不掉了。”
這里來來回回都是人，他們騎馬會有馬蹄聲，一旦驚動了駐軍就完蛋了。
趙三牛抿緊唇：“我娘那邊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今天晚上必須出西戎，明天必須到北疆駐地。”
“那——”阮明珠的眼珠轉動著，“既然他們這么高興，那不如給他們加把火如何？”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計劃迅速達成。
西戎國這里的駐軍大約是五六千人，處于西戎、大宇、月氏族三國交界的地方，他們時不時和大宇國有些小摩擦，更是時不時派千人隊伍闖入月氏族搶奪糧食，月氏族實在是太弱了，基本上去十次就能有八次滿載而歸。
每次搶奪一堆好物回來之后，他們就會大肆慶祝。
篝火沖天，美酒芬芳，牛肉羊肉肥嫩多汁，幾千人在營地上載歌載舞慶祝著。
“月氏族太窮了，沒什么好東西了。”
“要是能去大宇國搜刮一番，不知道該有多爽。”
“大宇國西邊不富，東邊才叫富得流油，等日后我們西戎的鐵騎破了大宇國的國門，那些好東西就都是我們的了。”
“哈哈哈，遲早就有那么一天，來來來，喝酒吃肉！”
一群人正暢想著，突然，西面天空火光沖天，染紅了半邊的天際。
“老大，不好了，糧倉著火了！”
“快救火啊，糧草要被燒光了！”
“草，怎么可能會著火……”
西戎的士兵哪里還顧得上喝酒吃肉，紛紛拿水桶盆子取水去救火。
一片混亂之中，趙三牛和阮明珠騎著馬從西邊的小道上迅速朝大宇國的領地奔去。
“是有人故意縱火！”
“別讓他們給逃走了，快追！”
“是大宇國的人還是月氏族的人，竟敢闖到西戎的地盤，草他老子的，干死他們！”
西戎國的士兵迅速集結成了一個百人小隊，朝趙三牛和阮明珠追來。
他們二人知道無論用什么辦法從這條線回大宇國，都會驚動駐軍，二人頭都不敢回，死命踢著馬肚子，讓馬不顧一切朝前沖，只要到了大宇國的境內，西戎就會收斂一些……
追兵越來越近。
“阮成，你快走，我殿后！”
趙三牛拉了一下韁繩，他的馬瞬間就落后了一步。
他伸手進包袱里開始摸東西。
阮明珠咬牙：“要走一起走，我也有彎彎姨準備的東西！”
她早就將東西轉移到了腰間，手在腰間摸了摸，摸出一個帶引線的炸彈，咬掉引線，毫不客氣的扔了出去。
“嘭！”
一聲巨響，人仰馬翻，西戎國不少人被炸飛。
阮明珠不可置信，這東西的殺傷力也太強了，彎彎姨是怎么做出來的？
趙三牛也驚呆了，他以為這玩意就跟扔石頭差不多，扔到誰就誰倒霉受傷，沒想到竟能炸飛一大片。
他頓時有了信心，同時掏出兩個，咬掉引線扔出去。
“嘭嘭嘭！”
巨響聲不斷，西戎國的騎兵何曾見過這樣的陣勢，前方一大片犧牲，后方的人不敢再靠近。
“哼，小樣兒！”阮明珠得意的勾唇，“看炸不死你們，來啊，再來啊！”
趙三牛扯住韁繩：“別跟他們浪費時間，趕緊走！”
阮明珠也知道不能在這里磨蹭，畢竟對方共有五六千人，就算把所有炸彈扔出去，也炸不死這么多人。
二人調轉馬頭，繼續疾行。
那些西戎騎兵氣的滿目噴火，他們的糧倉被燒，還折損了至少四五十人，哪能這么輕易放他們走！
“弓箭手，準備！”
一聲令下，上百個騎兵抽出后背的弓箭，箭頭燃了火，整齊朝趙三牛和阮明珠的背影射去。
百箭齊發，帶著氣勢洶洶的火光，再沒有準頭，也總有一支箭會射中。
阮明珠的馬，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馬屁股中了一箭，馬毛燒起來，馬痛苦的在地上嘶鳴。
趙三牛朝摔在地上的阮明珠伸手：“快上馬！”
阮明珠拉著他的手，一個翻身坐在了前方。
趙三牛負責策馬疾馳，她則在包袱里不停地往外掏東西，這會兒距離有些遠了，扔炸彈是浪費，她將煙霧彈拿出來，一起扔了十個出去，頓時煙霧彌漫，夜色加上煙霧，足以擾亂人的視線，西戎國的人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之后，帶火的箭更加失去了準頭，紛紛從旁邊掉落……
“彎彎姨這些東西太厲害了，要是用在軍中，何愁打不贏西戎這些狗雜碎！”阮明珠驚嘆的說道，隨即一頓，“趙景于，這馬怎么好像越來越慢了，你別以為西戎會放棄追我們，趕緊加快速度……”
“阮成……”趙三牛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你快抓住韁繩，我、我不行了……”
“什么叫做不行了？”
阮明珠回頭，就見趙三牛整個人在往后倒。
她連忙拽住他的手臂往回拉，這一抓，手上濕漉漉一片，她趕緊摸他的后背，竟然插著兩支箭。
箭上的火已經滅了，但衣服也被燒的差不多了，血汩汩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