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從山洞口走進來。
領頭的是驃騎大將軍和阮夫人,緊隨其后的是趙三牛,走在他邊上的人是秦王,他們身后,是駐軍處的許多小士兵,還有秦王的親信。
“地上的火堆還有余熱。”驃騎大將軍的臉上浮現出驚喜,“珠珠在這里,一定在這里!”
阮夫人環顧四周,臉上有著脆弱的恐慌:“可這里沒人……還有那煙花信號和我們阮家的有些許不一樣,可能是別人家的信號……是我錯了,我不該那么蠻橫,不該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小珠珠下不來臺,要是珠珠和穗淑人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有我娘在,她們肯定不會出事!”趙三牛的聲音無比堅定,“我有預感,我娘就在這附近,我們分頭去找。”
他捏緊了拳頭,眸子里一片赤紅,眼底盤踞著無數血絲。
不只是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一夜未睡,在京郊搜尋了整整一個夜晚,卻一無所獲。
本來沒有驚動秦王,是秦王去穗淑人府上蹭飯,結果得知穗淑人去了京郊駐軍,于是也跟過來了,才知道穗淑人和阮家千金一同失蹤了,立即召集禁衛軍前來搜尋。
這么多人馬一起找,可還是沒找到。
秦王瞇著眼睛道:“方才我們上來時,有些淺淺的腳印,也就是說,有人先一步我們來了這個山洞,會不會是擄走她們的人?”
阮夫人早就想到了這個,可她不敢說出來,好像一說出口就會成真,她面色蒼白,倒在丈夫的懷中。
“阮夫人不必著急。”秦王捻了一下手指,“本王已經派人追蹤腳印去了,就算救不了穗淑人和阮小姐,也得把背后的人找出來,看本王怎么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
“王爺可要說話算話!”
一個嬌俏的聲音從山洞最深處傳來。
阮夫人猛地回頭,頓時沖過去:“乖珠珠,你沒事,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穗淑人也沒事,真的是萬幸,穗淑人,真的是太抱歉了,若不是我拜托你去追小珠珠,你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程彎彎剛要說話,一個身影就沖了過來,將她抱進了懷中:“娘,你沒事太好了,嗚嗚嗚……”
秦王:“……”
這趙三牛跟他差不多高,一個大男人,竟然把自己親娘抱懷里,還在親娘懷里痛哭,這場面,簡直無法直視。
程彎彎也很是無奈,拍了拍兒子的后背:“好啦別哭了,娘這不是沒事么?”
趙三牛強撐了一晚上,這會兒心弦松開,自然是崩了,哭的完全停不下來,偌大的山洞里,就聽到他的嚎啕大哭。
“唉喲趙景于,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哭啊?”阮明珠很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穗淑人在山洞里凍了一夜餓了一夜都沒哭,好不容易獲救,還得先哄你這個身高八尺的成年孩子,穗淑人這個娘當的太不容易了!”
趙三牛瞬間停住了哭泣。
他胡亂擦干凈眼淚,本來想罵回去,可才發現這位已經不是阮成了,而是一個姑娘家。
他只能無視阮明珠的話,對程彎彎噓寒問暖:“娘,你現在還冷不冷,來,穿上我的衣服,我身上還有點干糧,娘先吃幾口墊墊肚子……”
他將自己外面的衣服脫下來披在程彎彎身上,然后在腰間拿出一個臟兮兮的布包,取出一塊干餅子。
“這干餅子吃著噎人。”秦王走了過來,從隨從手中拿過一個食盒,“這里頭是些軟糯可口的點心,穗淑人吃一些吧。”
程彎彎抬頭看了秦王一眼,看到了他眼底的血絲,眼下的烏青,還有唇邊的清淺胡渣,一看就知道,這位秦王也確實是費了精力來找她。
她開口道:“謝謝王爺。”
這還是秦王第一次在程彎彎這里得到真心實意的道謝,他上前一步,正欲繼續表現一下自己的關心,卻被趙三牛不動聲色給擠開了。
這小子長得人高馬大,往程彎彎面前一站,她整個人都被護在身前,秦王完全無法近身。
程彎彎順勢轉開話題:“四蛋是不是都快急死了?”
“這事我沒敢告訴四蛋。”趙三牛撓了撓后腦勺,“四蛋馬上就要會試了,不想讓他擔心,而且他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
“你做的很棒。”程彎彎夸贊道,“等會回去了也不要告訴他,別讓他分心。”
她一邊說一邊吃東西,很快就恢復了元氣。
阮明珠也吃了不少,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活像一只松鼠。
吃完之后,就準備下山了。
“先等會。”程彎彎開口,“景于,你帶著所有小戰士出去,還有,請王爺讓身邊的人也都退下。”
驃騎大將軍和秦王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能讓穗淑人如此重視,看來是有什么大事,莫非,這次動手的人身份很不一般?
山洞里的士兵和禁衛軍很快就退了出去,只剩下阮家一家三口,以及程彎彎和秦王。
“王爺方才說,要將背后動手之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這事兒我可記在心上了。”阮明珠率先開口,“等王爺派去追蹤腳印的人回來,咱們再對一下線索,就知道背后之人是誰了。現在,咱們來說一件更重要的事,穗淑人,請。”
程彎彎轉過身:“諸位隨我來吧。”
阮明珠趕緊屁顛屁顛跟上,伸手扭動機關,石壁開了一條縫,程彎彎吹燃了火折子,帶頭走進去。
當看到內室后頭無數箱籠時,驃騎大將軍和秦王直接上前將一個箱籠給打開了,根本就不用程彎彎提醒,他們二人就看到了兵器上的標記。
“賀瀚海一介文官,他讓人打造這么多兵器干什么?”驃騎大將軍滿臉不可置信,“這兵器比駐軍所用的兵器好多了,一看就不是朝廷鍛造,應該是私造!二品朝臣私造大量兵器,這是要……造反?”
阮夫人忙開口:“賀家就算要造反,也得有擁立之人,如今東宮地位穩固,二三四五皇子皆不成氣候,賀家能擁立哪一個?”
秦王的臉色驀的一寒。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臉色更加難看。
他將刀扔進箱籠,一字一頓道:“這件事暫時保密,不得告訴給除了這里以外的任何一個人,本王先進宮稟報皇兄。”
眾人將兵器原封不動放好,出了密室之后,喊來人將山洞里也清理了一番,這才往山下走。
這會兒雪已經停了,但積雪很深,趙三牛小心扶著程彎彎,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終于走到了能坐馬車的地方。
“這一次謝謝穗淑人了。”阮夫人真心實意道謝,“改日我定攜珠珠登門道謝。”
程彎彎笑著道:“說不定是我連累了阮小姐,阮夫人就不必如此客氣了。”
阮夫人沒再說什么,但心里卻認定是穗淑人救了自己女兒,不然以自己女兒的粗心大意,根本就不可能在深山老林里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