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和曹平被家丁綁起來扔上馬車。
正在院子里的曹宏頓時就鬧起來了：“娘，你怎么了，放開我娘，不許欺負我娘……”
他掙開魏紅英，沖進屋子里，“爹，有人欺負娘，快救救娘啊！”
曹德福的目光落在這個兒子身上，心中的憤懣如潮水一樣不停往上涌。
只要一想到他給別人養了八年兒子，只要一想到他根本就沒有兒子，他的心就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把小少爺帶下去！”他閉上眼開口，“他要是吵鬧，直接打暈！”
他現在腦子很亂，沒辦法面對這個孩子。
曹宏滿臉不可置信，他爹一直很縱容他，不管他怎么鬧，爹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竟然讓人打暈他。
他沖過去扯住曹德福的袖子，卻被曹德福一把甩開。
那一臉的冷漠和疏離，讓曹宏心中惶恐。
“小少爺，你再鬧的話，就別怪小人不客氣了。”家丁拽著他威脅道。
曹宏哪里還敢再鬧。
娘被綁了，爹又是這副態度，大姐很明顯也不會幫他，他要是哭鬧，肯定會被打一頓。
他吸了吸鼻子，乖乖跟著家丁出去了。
屋子里再度安靜下來。
程彎彎起身彎腰，將跌落在地的碎盤子撿起來：“你們父女二人說說話吧，我去外頭看看。”
“親家母先別走。”曹德福一臉復雜，“我想知道，親家母是什么時候知道宏兒并非我兒子的？”
“比你早一個時辰。”程彎彎如實道，“之前只是懷疑齊氏和曹平合謀曹家財產，沒想到意外聽到了這個秘密。我知道任何男人都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該好好想想怎么善后，這是你們曹家的事，我這個外人不該再過度插手。”
“娘不是外人。”曹瑩瑩急切道，“我爹一直很糊涂，怕是也不知道該怎么善后，我也不懂該怎么處理，能不能麻煩娘想想法子。”
曹德福跟著點頭：“我確實是蠢，怕把事情越搞越亂，瑩瑩一個小姑娘更是什么都不懂，親家母覺得接下來該怎么辦？”
程彎彎坐下來，淡聲道：“那就得問曹老大你自己，在知道宏兒非親生之后，還想留在自己身邊嗎？”
畢竟養了八年，畢竟自己也沒親生兒子，再則，曹宏也是曹家旁支，在古人的觀念里，過繼成為自己的兒子也不是不可以。
曹德福沉默了許久。
曹瑩瑩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若是她爹沒有兒子，族長定會登門找麻煩，族里的人怕是會把她家門給擠破，她爹沒什么心機城府，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若是讓宏兒繼續當我兒子，等我死了之后，他能名正言順繼承我曹家祖上傳下來的萬貫家產，那豈不是全了那毒婦的心思。”曹德福像是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心，“一個給我戴了九年綠帽子的毒婦，我不可能如她所愿，宏兒必須送出曹府，我眼里容不下這個孩子！”
曹瑩瑩抿緊唇：“那曹府沒有男丁，豈不是……”
“孟姨娘不是懷著呢嗎？”曹德福強顏歡笑，“我找大夫看過了，她肚子里是兒子。”
程彎彎忍不住潑冷水：“萬一不是兒子呢，你會后悔嗎？”
“那就說明我命中無子，活該無后。”曹德福笑中帶著凄然，“除了瑩瑩，我也還有四個女兒，實在不行，招贅上門……或者，瑩瑩和景成多生幾個兒子，過繼一個來曹家也行……”
曹瑩瑩：“……”
程彎彎：“……”
行吧，既然曹德福自己連后路都想好了，那就沒什么好猶豫了的。
她開口道：“曹家好歹是河口縣第一富戶，出了這等事，很容易被人看笑話，有些笑話就沒必要給外人看了。齊氏和曹平就按謀奪家產罪報官，至于宏兒，對外對內都稱性格叛逆，難以管教，讓人送到曹家遠一點的莊子上去歷練。”
曹瑩瑩抿了抿唇問道：“那需要告訴宏兒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這個就看你們自己的意思了。”
程彎彎點到為止，沒再多說。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她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評判別人。
“謝謝親家母！”曹德福站起身，彎腰拱手道謝，“今日給親家母添麻煩了，等這事了結之后，我親自上門賠罪道謝！”
他深吸一口氣，走出去，吩咐道，“走，回城。”
他來時一臉輕快，走時，滿臉沉重和復雜。
這一瞬間，程彎彎竟然覺得曹德福長大了，有些人七八歲就被迫長大，而一些人在三十多歲才長大，其實已經很幸福了不是嗎？
曹家人離開后，眾人回到屋子里繼續用飯，不過誰也沒提曹家的事。
雖然已是傍晚時分，但家里人還有各自的事情需要忙碌。
程彎彎起身去甘油工坊那邊查看進度。
甘油工坊就建立在肥皂工坊邊上，一開始就修建的很大，和肥皂工坊左右而立，占了很大一片地。
工人們已經回去了，言掌柜倒是還在，坐在一張桌子前正在寫賬目。
看到程彎彎過來，他趕緊起身道：“這是工坊的所有支出賬目，等明天門口的地面全部鋪設完畢后，就可以結工錢了。”
程彎彎掃了一眼，因為甘油工坊也是土坯房子，原材料費其實不貴，貴的還是人工，耗費差不多一百兩銀子出頭，等徹底完工后，還需要添置一些工具，到時候可以讓之前招好的員工來上工，一起幫忙將工具安裝好。
她心中有成算，但言掌柜卻是一頭霧水：“大山娘，你這工坊是拿來做什么用？”
程彎彎指了指肥皂工坊：“看到那邊一個只進不出的庫房沒有。”
言掌柜點頭，生產肥皂會有很多廢水廢料產生，都被運送到了這個庫房里放著，小半年來，庫房擴建了一次又一次，那玩意兒都放不下了。
“新工坊就是用來處理這些廢料。”程彎彎笑著道，“等開工后言掌柜就知道了。”
目前她生產兩種產品，首先是甘油補水護膚品，然后是蘆薈保濕護膚品，等桃花茉莉花開了之后，再開發研究其他的類別。
連著幾天，工坊終于徹底完工，先前招的工人也來報到了。
這些工人中，有三分之二都來自程家村，是上回程家給程昭辦慶功宴說好的事，來面試的有上百人，趙老太太挑出來三十多人收下，老太太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勤快還是懶惰，目前來看，這些員工程彎彎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