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
熊一的尸體,三棱軍刺釘在他腦門上,從前到后穿透,鮮血和腦漿混合。
熊二的整個頭就像是被大卡車壓過,完全變形,紅白之物沾滿整張臉,就像是流著糖漿的沙琪瑪。
要不是前日他見過天山七雄,知道熊二穿得就是這件衣服,差點就認不出。
陳耀揚又驚又怒。
天山七熊的尸體,全部在這兒了。
全部死狀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豹哥死了。
天山七熊也是死了!
他們引以為倚仗的人,全部都死了!
是陳萬里殺死他們的嗎?
不,這不可能啊!難道是黃五爺?
黃五爺的打手,若三五個根本不可能對付的了天山七熊這樣的專職殺手,若是百十個打手里三層外三層的保護陳萬里,天山七熊也不可能冒然動手!
更何況豹哥和黃五爺斗了這么多年,互相奈何不了,黃五爺也不可能突然厲害起來!
難道是舒伊顏?舒伊顏那女人到底是什么后臺,有什么身份?錢爺?
錢爺金盆洗手不問江湖事,豈會為陳萬里這樣的小人物出手!
陳耀揚百思不得其解。
“陳萬里已經不是那么好對付了!”陳耀揚深吸了一口氣。
吳敏滿臉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那小子病好了才多久,怎么會變得這么難纏?”
陳歡瑞冷笑一聲:“陳萬里大不了便是跟黃老五的關系匪淺!”
“興許是豹哥手下背叛,跟黃老五里應外合!不然豹哥沒那么容易死的!咱們只要找個能收拾得了黃老五的人,他陳萬里還能有什么能耐!”
“至于那個舒伊顏,問問周少便是。當初咱們幫他周家辦事惹來的麻煩,周家能置身事外?”
陳耀揚沉吟了片刻,掏出手機打給了周天凌:“周少,陳萬里現在已經脫離掌控了,希望周少能幫我們父子一把,解決這小子!”
電話那頭傳出一道桀驁的男人聲音:“一個廢物都解決不了,你們父子倆豈不比廢物還廢物?”
陳耀揚火冒三丈,但最終并不敢發作,周天凌是一個桀驁不馴又高高在上的人物,手段令他恐懼。
“周少,我們父子一直以周家馬首是瞻,當初做下那些事……”
這次不等他說完,電話那頭的周天凌就不耐煩冷笑道:“一個廢物都解決不了的話,你們父子倆也不配做周家的走狗!”
陳耀揚知道,周天凌是鐵了心不管他們,只能沉聲道:“那周少至少能告訴我們,舒伊顏到底是什么人吧?”
周天凌略微有些驚訝:“與那女人何干?”
“她在酒會上公然為了陳萬里羞辱于我。與陳萬里關系曖昧。”陳耀揚很敏銳聽出了周天凌對舒伊顏的重視,故意說出曖昧。
果然電話那頭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舒伊顏你們不用管,我會讓她顧不上跟你們作對。若還解決不了陳萬里,你們就被埋了吧!”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陳耀揚緊緊攥著電話,差點沒把手機捏碎了:“周家鐵了心要借刀殺人!”
陳歡瑞大驚失色:“他們就不怕咱們把當初的事情告訴陳萬里?”
陳耀揚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兒子:“告訴陳萬里又如何?對陳萬里而言,咱們就不是兇手了?
對周少而言,陳萬里只是個隨手就能捏死的螞蟻,若陳萬里殺了咱們,日后那件事再無證人與他們有關,他們再出手碾死陳萬里,一了百了!”
“若咱們解決了陳萬里,也是解決了個麻煩,還不用他們出力。”
陳歡瑞臉色難看,沉默了半響說道:“找何大師吧!陳萬里必須要解決,蔡有源的供詞,天山七熊,豹哥都死了!他現在肯定是全都知道了!”
“我猜測他早就起疑了,甚至是在賈正初的事情暴露之前,他就懷疑了。不然不會那么狠絕的打斷我的腿!
我了解他,若只是因為家產,他最多就是不跟咱們家來往了,讓咱們去道歉,不至于這么狠。可若是血仇,定是不死不休了!”
陳耀揚認同的點頭,問道:“何大師是什么人?”
“何大師!他是省城豪門的保鏢驗金石,在他手上過得了十招,就足夠做豪門保鏢,周少對他十分推崇。
聽說周少有一年去帝都,得罪了帝都的世家公子哥,被好幾個頂尖殺手追殺,就是何大師助他脫困!”
“不光周少,豹哥對他也是多有倚仗,黃五爺何豹哥斗得跟烏雞眼似的好幾年,突然停火,就是因為這個何大師!”
“我記得周少說,他是武會某個大人物的親徒!”
“武會?”陳耀揚聽著兒子的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陳歡瑞跟周少年齡相仿,廝混在一起的日子多,所以知道的信息也更多。
陳歡瑞點頭:“聽周少說,武會是為軍方輸送江湖武術武道高手的半官方組織,勢力非常強大。”
陳耀揚頓時眼前一亮:“聯系他!只要舒伊顏被周少牽制,咱們請來何大師,不愁解決不了陳萬里和黃老五!”
陳歡瑞點了點頭,拿這電話去一旁打了起來。
沒一會兒,他掛了電話,滿臉輕松:“何大師答應了,會派出他的兩個親傳弟子,還會幫忙聯系十三太保之一的袁天寶!”
陳耀揚也跟著松了口氣:“這位何大師真是有些門路啊!只是他的弟子行嗎?”
陳歡瑞說道:“放心吧,何大師說了他的弟子在南濱這地界,無敵手的!何況還有寶爺壓陣!”
吳敏忍不住問道:“袁天寶是什么人?”
陳耀揚說道:“袁天寶可是狠人,當年就是錢爺手下的頭號干將,漢東省京州地下一人之下。黃老五見了他也只能按江湖規矩叫一聲大哥。
錢爺隱退江湖想回故里南濱城,便跟何金榮做了一些交易。
袁天寶帶著錢爺留下的班底退走林城,以換何金榮讓出南濱城,讓黃老五和李豹峰共理。
名義上是袁天寶是做了何金榮的十三太保之一。
江湖上誰人不知,袁天寶依舊是錢爺的代理人!”
“何大師連他都能請動,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吳敏不由問道:“你不是說那舒伊顏和錢爺關系匪淺……”
陳耀揚笑著搖頭:“錢爺已經金盆洗手,不問江湖事,怎么會為了一個泥腿子后生壞了規矩!舒伊顏自己有事,或許還請得動錢爺,為了一個小白臉請錢爺,就是癡人說夢!”
見吳敏并不懂,陳耀揚多解釋了句:“江湖有江湖規矩,金盆洗手錢爺就是不問江湖事,前怨皆休,日后不問。
他若這次出頭,就是壞了規矩,那以前的仇人,以后的麻煩,他錢炳坤就都得接著了!”
“他這種江湖人,不知多少恩怨在身上。沒了這規矩保護,日后晝夜難安。這么大代價只是為了保一個陳萬里,你說可能嗎?”
陳歡瑞嘴角浮起一抹陰狠:“我讓何大師再幫我聯系一支雇傭軍!就算舒伊顏幫忙,我也要陳萬里插翅難飛!”
吳敏聽著爺兒倆做足了準備,懸著的心總算安穩了些。
陳耀揚心底也安穩了些,一口氣連著掀開了剩下的三口棺材。
三口空棺材!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給他們一家三口準備的!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陳耀揚怒極而笑。
陳耀揚對陳萬里這個侄兒,沒有半分愧疚!當年選擇了踩著血親走上富貴之路,陳萬里在他眼里,就只是一個絆腳石而已。
對于陳歡瑞而言,陳萬里就更是只剩下斷腿之仇。
“他不是要在祭日那天讓我們磕頭認錯么?就選在祭日那天,帶他去我那死鬼哥哥墳前,送他們一家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