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宏伯的話明顯是在給陳萬里施壓,也是挖坑。
如果陳萬里心理素質差點,或者不夠自信,不敢去考試了,他就順理成章取消陳萬里的考試資格,甚至連帶一些處罰。
如果陳萬里繼續參加考試,卻考不及格,他也有理由針對。
丁嵐知道,何宏伯對陳萬里的針對,是因為她提到了陳萬里打傷李天陽。
陳萬里認識黃五爺又如何?一個混混頭子再牛逼,但在官面兒上,又哪兒有李家這種企業家有牌面?
她跟何宏伯一樣,根本就不信陳萬里能給劉市首,宋家千金那樣的人物治過病。
權貴階層怎么會相信,一個連醫師資格證都沒有的人?
陳萬里打傷李睿和李天陽,早晚會被豹哥清算。
在那之前,她現在只需要痛痛快快替自己出口惡氣。
她嘲弄的看了一眼陳萬里,心里不由一陣得意,認識黃五爺又如何?
李江和何松芒相視一笑,一點都不意外被質疑,直接帶大家走向了實踐操作考試的考場。
說是考場,其實是一間標準的中醫診療室。
根據考試項目,準備了火罐,針灸針,中藥等等考試用具。
“讓病人進來吧!”陳萬里很淡定的說道。
汪修永揚了揚下巴。
丁嵐打了個電話,很快三男兩女就走了進來。
陳萬里沒有挨個診脈,只是目光掃過每一個人,便悠悠開口道:“第一人寒包熱哮癥,解表散寒,清化痰熱,小青龍加石膏湯或者厚樸麻黃湯加減。
第二人,風痰閉阻證,滌痰息風,開竅定癰,定癰丸加減。
第三人,暑濕感冒,清暑祛濕解表,用新加香薷飲加減。
第四人,脾不統血癥,補中健脾,益氣攝血,歸脾湯加減。
第五人,肺結核。虛火灼肺證,滋腎陰降火,百合固金湯秦艽鱉甲散加減。”
陳萬里說完的時候,汪修永還沒看完病人的資料。
而丁嵐已經忍不住嘲諷了起來:“肺結核,滋補腎陰?可真是太專業了!你這種看一眼就胡說八道一通的診斷方法,不知是哪兒學來的!”
陳萬里輕蔑的看了一眼丁嵐:“你也配是醫學專業的,無知程度,令人發指!”
丁嵐一陣惱火,怒道:“我們是考官,提出質疑,你就得好好回答,你這是什么態度?”
何宏伯是醫政專業畢業的,更是不太懂,也是因為陳萬里的態度一陣不爽。
這時何松芒悠悠開口道:“肺癆病理性質虛實夾雜,以虛為主。虛證主要在肺陰虛,繼則肺腎同病。后期肺脾腎三臟并虧。”
丁嵐聽懂了,意思是肺癆是會肺腎同病,就是一起陰虛。
她愈發有些惱羞成怒,沒好氣道:“那又如何?人家是不是肺癆都還不一定呢!”
“中醫望聞問切,他就這么草率的隨便看一眼就敢大放厥詞,何其不負責任!”
何松芒流露出了不屑于解釋的神色。
就在這時,汪修永神色嚴肅的開了口:“他這不是胡說八道。這叫觀氣望診,是中醫四診里最高明的診斷方式之一!”
“當世有這樣本事的中醫,不過雙手之數!”
說完他把這五個病人的資料遞給了何宏伯。
這五個病人都不是初診病人,而是已經復診過的病人。
病歷本上記載著他們的復診結果。
可以說與陳萬里所說完全不差。
甚至在汪修永看來,其中兩個病人陳萬里給的方劑方案,還要優于病例本里記錄的。
此時,筆試機考已經結束,考生們聚集在門外等著實踐技能考試。
一個個都伸著頭豎起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
更有一些好事之徒隔著窗戶張望,想看看陳萬里這個被斥責的關系戶,最后是什么結果。
何宏伯看完病例之后,臉色陰沉了下來,直接說道:“下一項!”
“針灸!你可以在這五個病人里選一個,針對他們的病癥,進行針灸治療!”汪修永語氣明顯和緩了很多。
丁嵐心里一陣不爽,汪修永這不是放水嗎?
讓他自己選,那還不得選暑濕感冒這個最容易過關的!
不就一個觀氣望診,聽上去就玄乎不著調,搞得好像多厲害一樣。
只是這話她可不敢跟汪修永說。
汪修永除了跟何松芒,李江一樣是國醫大手之外,更是有著一些官方的身份。
陳萬里點了點頭,指向那個肺癆患者:“就你吧!”
“另外,我要求把外面窺探的考生放進來觀摩!”
汪修永抿了抿嘴,他對陳萬里觀氣望診的本事非常贊嘆,即便針灸之術不行,他也愿意保一把。
但是陳萬里這個要公開考試的話,那他可就保不了了。
況且選的還是肺癆患者,別說陳萬里一個后生,就是針王何松芒,也不會在肺癆患者跟前托大的。
這小家伙就這么自信嗎?
何宏伯不爽道:“考試本就是單人的,為何要他們來觀摩!”
陳萬里抬起頭來,眉眼里一股清高:“我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是走了特事特辦的門路,也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可不想別人傳得變了味。”
“雖然我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我不希望考試的公平公正性,因為我而出現流言裂縫!”
李江和何松芒都對陳萬里愈發滿意,連聲道:“我們支持!君子坦蕩蕩,當是如此!”
何宏伯想了想,覺得有幾分道理。
這樣當眾考不過,他處理了顯得他公正。
即便考過了,那也是眾目睽睽之下專家認可的,也能彰顯他無私。
與他這個今日最高的負責人并無壞處。
于是他打開了房門,隨意指了十多個人考生:“你們可以進來一起觀摩陳萬里的考試!其他人可以在門外旁聽。”
考生們那邊一下就熱鬧了起來,對陳萬里的好奇,對實踐技能考試項目提前了解的沖動,讓他們一起擁在了門口。
十幾個被允許進入的考生,更都是目光定格在了陳萬里身上。
“病人診斷,肺結核。虛火灼肺證,針灸治療開始吧!”汪修永面無表情的說了句。
陳萬里還沒開始,考生們直接繃不住了,只是執業醫師證的實踐考試,就要上這個難度嗎?
這難度,他們都可以打道回府了!
要知道執業醫師證的考試,相當于新手醫生的上崗許可證!什么叫新手醫生?就是對醫術有基本的掌握。
這可不是中級技能證書或者高級技能證的考試!
以針灸治療肺癆,考高級技能證,考主任的時候,這個難度都有些過分了。
畢竟中醫到如今,針灸技術的斷層非常厲害,與方劑不同,方劑還有萬千方劑湯歌流傳。
而針灸,除了一些基礎的對肌肉和疼痛方面的針灸技術,其他的技術只有高明的針灸師才懂得,并非普通中醫師必須掌握的技能。
陳萬里也不管這難度如何,淡定的讓肺癆病人躺在床上,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隨著他手里的針灸針不斷落下,何松芒,李江的臉上都是一副與榮有焉的神情。
汪修永直接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李江失笑的沖著何松芒努了努嘴。
何松芒失笑道:“我第一次看他針灸,差不多也是這個表情吧!”
“哈哈哈……”兩個老頭一起猥瑣的笑了起來,像是能看到汪修永吃癟是多么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