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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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情:、、、、、、、、、
    屏風后再不傳出動靜,顯然容景已經換完了衣服,但聽云淺月的話沒立即出來。舒殘顎疈
    云淺月臉色有些難看,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忘了女人還有葵水這件事了,哪里有詢問別人都用什么她抬頭看了一眼屏風后,深吸了一口氣,反正丟人也不是一回了,再丟一次又何妨開口對外面輕喊,趙媽媽,你進來一趟。
    小姐,趙媽媽在廚房呢您有什么事情奴婢在呢彩蓮聲音從外面傳來。
    你不行,去喊趙媽媽來云淺月想著彩蓮比她還小,估計也不懂這個。
    是彩蓮疑惑,但還是聽話地下去了。
    云淺月用被子蓋住身子,靜靜等待,屏風后容景也很有耐心。
    不多時,趙媽媽推門而入,她掃了一眼房間,訝異沒見到容景,輕聲詢問,小姐,您找老奴
    你你來那個都用什么東西云淺月拉過趙媽媽,低聲詢問。
    小姐說哪個趙媽媽疑惑。
    就是那個那個女人來的東西云淺月聲音壓得極低,但房間太靜,她覺得自己的話還是很清晰。
    女人來的東西趙媽媽一時間想不出是什么。云里霧里。
    哎呀,就是葵水。你來葵水用什么東西墊著云淺月豁出去了,也不低聲了。反正那個黑心的家伙也知道,她還怕什么。
    哦小姐說得是葵水,小姐小姐您葵水來了真是大喜事趙媽媽恍然大悟,隨即面露喜色。
    云淺月抬眼望天,這有什么可喜的。她一字一句地道:先別急著喜,我問你我要用什么東西墊著她第一次發現身邊沒個激靈點兒的人真是不行啊
    小姐您等著,老奴去給您拿來。趙媽媽扔下一句話,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云淺月抱著被子裹著身子繼續等待。
    不多時趙媽媽去而復返,手里拿了一個布袋之類的東西,她快步走到床前,將布袋遞給云淺月,就用這個。
    這個云淺月伸手接過布袋,睜大眼睛,這個東西能用
    能用啊老奴算計著小姐要及笄了,葵水也該來了,前些日子就給小姐縫制了許多放著。小姐用的這個里面是塞了棉花縫制的,軟和,自然是好的,奴婢們平時用的都是糠麻縫制的,比這個差了不知多少趙媽媽連忙道。
    云淺月看著手里的布袋有些無語,半響說不出話來。
    小姐趙媽媽看著云淺月。
    這個能用多久云淺月又問。
    大約半日吧就看小姐葵水多少了。若是多的話,也就一個時辰,少的話可以半日的。趙媽媽道。
    她的葵水將床單陰濕了一大片不說,還將自己的衣服和容景的衣服染上了很多,算不算很多的那種也就是一個時辰了,而且這還是趙媽媽親手縫制的,沒有消毒,干凈嗎她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小姐不滿意嗎趙媽媽有些無措地看著云淺月。
    云淺月閉了閉眼睛,想著這里是古代,能有東西給她用就不錯了。不能要求太高想要什么衛生巾。她再睜開眼睛,對趙媽媽搖搖頭,滿意。你下去吧我就用這個了。
    好老奴這就去稟告老王爺和王爺。趙媽媽轉身向外走去。
    等等,你說要去告訴我爺爺和父王云淺月一驚。這種事情還要吵得天下皆知嗎
    小姐來了葵水是喜事兒,您的身份尊貴,自然要稟告老王爺和王爺,這件事情是要列入府中典事記錄的。趙媽媽立即道。
    那你去吧云淺月有些無力。
    趙媽媽覺得小姐可能第一次來這個,不習慣,才如此模樣,笑著又安慰了兩句,說來了葵水小姐就成人了,出了房門,頂著雨向云老王爺的院子里跑去。
    云淺月看著趙媽媽歡喜地跑出淺月閣,收回視線,看著手中的布袋掙扎了片刻,這才墊了上去,又連忙悉悉索索換上衣服,一切打理妥當,她才穿上鞋子下了床。有些犯難地看著亂七八糟的床和一堆衣物,包括容景剛剛扔在地上的錦袍。她臉色不好地對屏風后喊,你可以出來了
    容景從屏風后緩步而出,玉顏微染熏色。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伸手一指地上的衣服,沒好氣地道:你的袍子怎么辦總不能一會兒來人讓她的人拿去給洗了吧還嫌丟人不夠嗎
    你先收起來吧不用洗了。容景給出建議。
    你什么時候離開回自己的府邸云淺月問。
    你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也是表面。大約還要幾日。容景道。
    那我先給你收起來,今夜你住隔壁去。再不準在我房間住。云淺月道。
    容景點點頭,這回極為痛快,好
    云淺月哼了一聲,彎身撿起地上的衣物,攢吧攢吧塞進了自己的柜子里。容景眸光閃了閃,緩步走到桌前坐下,目光不離云淺月。
    云淺月蓋上柜蓋,回身,與容景的目光對了個正著,她覺得自己臉皮夠厚了,但還是沒這個男人臉皮厚,她還沒開口,就聽容景認真地道:你既然還是回床上躺著吧
    死不了。云淺月冷著臉色瞪了他一眼。
    容景臉色有一絲不自然閃過,掩唇輕咳一聲,移開視線看向窗外,再不說話。
    云淺月走到床前將被單褥單都撤掉,攢吧攢吧抱在懷里,幾步走到門口,推開門,一把扔進彩蓮懷里,拿去洗了。
    是彩蓮想著這床單才洗過的,但也不敢言聲,連忙接了。
    吩咐廚房給你家小姐燉一鍋雞湯。容景聲音傳出。
    彩蓮嚇得手一抖,手中的東西險些都扔了,她小臉有些發白地看著云淺月。
    云淺月一見這小丫頭的模樣就知道她想歪了。心想著古人果然都早熟,這么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居然比她還懂。她回頭瞪了容景一眼,對彩蓮沒好氣地道:胡亂想什么呢我葵水來了。
    彩蓮恍然,有些歉意地看了云淺月一眼,小臉通紅地點頭,奴婢這就去話落,抱著東西轉身跑了。
    云淺月見彩蓮跑入雨中,雨點噼里啪啦打在她身上,她小身板在細密的雨簾里縮小成一點,她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轉身走回了房。
    換藥吧容景見云淺月進來,面色恢復一如既往,溫聲道。
    嗯云淺月也不矯情,點點頭。女人嘛,都有那么點事兒,出糗就出糗了,若是一直害羞下去以后還怎么混她對外面喊了一聲,聽雪聽雨連忙端著溫水走了進來。
    云淺月坐在軟榻上,容景挽起袖子起身站了起來,開始給她傷口換藥。
    絹布扯開,果然傷口已經結了疤,如容景所說,僅是表面結疤,要想全部都結死大約還要幾日,但這已經夠讓云淺月佩服容景的醫術了,果然不是蓋的。她不由贊了句,醫術真不錯。以后我再受傷,就靠你了。
    容景手一頓,語氣有些沉,整日里胡言亂語,以后再不準受傷。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哼道:也不想想我是怎么受的傷還不是因為你你若是不愚蠢,我至于受傷嗎
    容景沉默,過了片刻道:我以后不再愚蠢了,所以你也不準再受傷了。
    你說不準就不準你是我的誰云淺月不屑地撇撇嘴,見容景停下動作,她立即催促,快些,我餓死了。你弄完我好吃飯。
    容景深深地沉沉地看了云淺月一眼,忽然垂下頭,有些自嘲地道:你說得對,我不是你的誰。你愿意受傷以后盡管受,除卻這一次外,我再不會管你死活。
    云淺月心底一顫。
    容景手上動作利索,很快就給她清洗換藥包扎好,起身站起來,看也不看她一眼,抬步向門外走去。
    云淺月一愣,問道:你要去哪里
    容景一言不發,挑開珠簾,出了房門,舉步邁入雨中。
    云淺月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沖出房門,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她眼睛不適地閉了閉又睜開,伸手一把拽住容景衣袖,惱道:沒看到在下雨嗎你要去哪里
    回府容景吐出兩個字,依然不看云淺月。
    你不是過兩日才回府嗎如今說走就走云淺月問。
    我和你半兩銀子的關系都沒有,我又不是你的誰,我留在這里做什么你以為我很清閑嗎奉著自己好好的府邸院子不住跑來這里受你奚落嫌棄白眼。本世子還沒這么廉價。容景甩開云淺月,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話,舉步向外走去。細密的雨簾將他圍攏,月牙白的錦袍頃刻間就淋上細密雨水斑點。
    云淺月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站在原地看著容景離開,一動不動。
    小姐聽雪聽雨本來在屋中侍候,沒想到本來好好的二人話不投機突然就翻了臉,她們嚇得趕緊追了出來。就見容景離開,云淺月站在雨中。二人連忙用自己的衣袖一左一右給云淺月遮住雨。
    云淺月看著容景身影頭也不回毫不留戀地出了淺月閣,心中有些惱有些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纏繞,讓她只覺得心中被一團亂麻捆住,吐不出又發作不得。
    小姐,外面在下著雨呢景世子就這樣回府會淋壞了身子,您聽雪大著膽子出聲。這些日子她覺得景世子既然留在小姐房間日夜照料,絕對是喜歡小姐的,小姐雖然看起來很是厭棄景世子,但是能為他擋暗器想來也不是不喜歡景世子。本來她以為這二人從此以后會好上,不成想卻是出了這等事情。
    是啊,小姐,景世子身子一向很弱,若是淋雨大病一場聽雨也急急出聲。她不明白往日小姐和景世子拌嘴都會一揭而過,今日怎么就翻臉了。尤其是在這等情況下。誰淋雨傷了身子都不好。
    愛走不走回屋云淺月忽然恨恨地撂下一句話,推開聽雪聽雨,快步進了屋。她有病才追出來。
    聽雨聽雪對看一眼,又看向門口,哪里還有容景的身影,連忙追進屋內。
    云淺月進了屋子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罵了一聲神經,又想起自己那句話說得的確傷人,但往日里她說得比這話重百倍冷嘲熱諷的都有過,偏偏今日他發了脾氣,心中雖然后悔,但讓她再追出去一次是萬萬不會。臉色陰沉地坐著,暗自氣悶。
    聽雪聽雨進了屋,見云淺月陰沉的臉色,對看一眼,都不敢再說話。
    小姐,飯菜好了,奴婢給您端來嗎彩蓮將那些被單被褥送去了涮洗房回來,腳步輕快地進了房間,沒見到容景,訝異地問:小姐,景世子呢話落,她這才發現云淺月臉色不好,立即噤了聲。
    云淺月抬頭看了一眼彩蓮,對她道:他離開了,你去給他送一把傘,別說是我讓你送的。
    彩蓮一愣,她雖然不太聰明,但這種情況大約也能想象小姐和景世子又鬧翻了。點點頭,連忙退了出去,很快就拿了一把傘跑出了淺月閣。
    聽雪聽雨暗暗松了一口氣,想著小姐還是關心景世子的。希望景世子能明白。
    云淺月想著他怎么也照顧了她兩三日,外面還下雨呢她不能太不近人情。這回滾開最好,最好以后橋歸橋路歸路。雖然這樣想著,但心底還是說不出的不舒服。
    不多時,彩蓮去而復返,手中的傘同樣拿了回來,她走回來對云淺月怯弱地道:小姐,奴婢追出去的時候景世子已經上了馬車走了。
    弦歌回來了云淺月一愣。
    好像不是那個叫弦歌的護衛趕的車。彩蓮搖搖頭。
    不是弦歌難道他早就準備離開了云淺月對彩蓮道:你再去一趟大門口,問問守門的侍衛,那馬車是什么時候停在門口的,再問問趕車的是什么人
    是彩蓮轉身又走了出去。
    云淺月起身站在窗前看向窗外,這時細密的雨忽然大了起來。她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更覺心情陰郁。
    聽雪聽雨站在門口,大氣也不敢喘。
    不多時彩蓮又打著傘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道:小姐,那馬車是剛剛來的,據說是宮里的孫嬤嬤趕的車,孫嬤嬤剛到就碰到景世子要回府,孫嬤嬤下了車,讓那馬車送景世子回府了。孫嬤嬤自己先去了老王爺那里,說一會兒上小姐這來。
    嗯云淺月聽不出情緒地應了一聲。想著他倒是運氣好,有現成的車坐
    小姐您和景世子怎么了要不要奴婢再追去將這傘送給景世子彩蓮等了半響再沒聽到云淺月聲音,輕聲詢問。她總歸是云淺月的近身之人,比聽雪聽雨膽子大敢問。
    他都坐了馬車了,哪里還用得到傘不用理會了云淺月忽然轉回身,想著她來哪門子的氣和不舒服,她不是一直都期待那個混蛋離她遠一些嗎如今遠了豈不是更好這樣一想,氣也沒了,壓下心底的不舒服,坐在桌前,對彩蓮道:餓死了,趕緊吃飯。
    那奴婢這就去給小姐端來。彩蓮退了下去。
    奴婢們也去聽雪聽雨跟隨彩蓮之后也退了下去。
    不多時三人將飯菜端來,云淺月拿起筷子用膳,卻總覺得飯菜到嘴里不是滋味,但她依然吃了很多,直到再吃不下才放下筷子,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進了淺月閣,她抬頭向窗外看去,只見趙媽媽領著孫嬤嬤走了進來。
    二人一邊走一邊笑著說著什么,兩張老臉笑得像花一樣。
    云淺月看著二人,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她對彩蓮等人擺擺手,將這些撤下去吧,端一杯熱茶來,請孫嬤嬤進屋。
    是彩蓮等人連忙將桌子收拾了,擺上熱茶。
    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來看望淺月小姐,順便給淺月小姐送皇后娘娘給王妃繡的祈愿符。孫嬤嬤在門外恭敬地道。
    進來吧云淺月緩和了聲音道。
    趙媽媽上前挑開簾子,孫嬤嬤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錦盒,恭敬地遞給云淺月。云淺月伸手接過打開,見里面躺著大小不一的七個祈愿符,繡線精美,繡功高絕,她贊了一下,問道:這些都是出自皇后姑姑之手嗎
    都是出自娘娘之手。王妃的忌日是七月初一,還有兩日,淺月小姐千萬別忘了那日晚上去王妃的墳前將這個燒了。孫嬤嬤囑咐道。
    她娘的墳前在哪里云淺月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好我知道,請姑姑放心。
    老奴恭喜淺月小姐成人等老奴回宮去稟告皇后娘娘,娘娘定然會高興的。孫嬤嬤又笑呵呵地道。
    云淺月眼皮翻了翻,沒想到古人還挺在意這個,笑道,那就謝謝孫嬤嬤了
    淺月小姐客氣了,從您受傷后這兩日娘娘就一直寢食難安。您只要養好傷,皇后娘娘就寬心了,老奴也是高興的。孫嬤嬤連忙道。話落,她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娘娘還有兩句體己話命老奴轉達給淺月小姐。
    你們先下去吧云淺月意會,對彩蓮等人擺擺手。
    彩蓮聽雪聽雨趙媽媽等人連忙退了下去,并且關上房門,走遠了些。
    淺月小姐,娘娘說您不愿意入宮也不愿意嫁給太子殿下她知道,她也不愿意你再入宮步她后塵。景世子娘娘說景世子太好,遭了天妒,才大病臥床十年,如今也只是好了一半而已,即便以后全好了,他太過復雜,也實非小姐良人。況且皇上龍心難測,榮王府和云王府屹立百年至今,支系龐大,即便景世子喜歡您,對您不同,皇上也是萬萬不準許榮王府和云王府聯姻的。所以,為了避免小姐以后受難痛苦,若是您對景世子有什么心思還是最好絕了。而且景世子大才,云端高陽,您又是這般名聲受累若是出了變故關于您和景世子的,皇上必定會保景世子而舍您。到時候恐怕就難以收拾了。孫嬤嬤壓低聲音,垂著頭,不敢看云淺月,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云淺月眼睛瞇了瞇,看著孫嬤嬤,并不言語。
    孫嬤嬤抬頭看了云淺月一眼,從她臉上看不出情緒,她垂下頭,又壓低聲音繼續道:娘娘說若是你真喜歡容楓公子,娘娘是同意且歡喜的。容楓公子雖為榮王府旁支,但從文伯候府獨立門戶后,就與榮王府疏遠了。如今文伯候府就他孤身一人,背后無甚太多援助,若是您嫁給他,必會簡單許多。還有容楓公子回京參加武狀元大會,無論和染小王爺最后誰輸誰贏,容楓公子大約都會得到皇上重用的。若是容楓公子也喜歡您,皇上想要容楓公子忠心不二,也許會同意您嫁給容楓公子也說不定。
    云淺月繼續沉默,并不言語。
    孫嬤嬤明顯感覺到來自云淺月的壓力,讓她這個在宮中生活了半輩子的老嬤嬤都有些承受不住。這回不敢再抬頭看云淺月,繼續將話壓低聲音說完,娘娘說您也快及笄了,再不能胡鬧下去了。即便表面胡鬧些,但您心里也要有個譜,皇上如今什么想法誰都說不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時刻是關注著云王府和淺月小姐您的。只要行錯一步,后果不堪設想。所以,小姐凡事還是要想清楚,三思而后行。說有什么事情小姐可以去宮里找娘娘商議。娘娘雖然不得皇上寵愛,但夫妻半輩子,還是了解皇上的。但分能助小姐一臂之力,定然不會袖手旁觀。那日觀景園之事是老王爺想要試探太子殿下,早就知會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迫不得已才配和太子殿下的。娘娘說就算您不是她的侄女,她看在已逝的王妃是您親娘的份上也會幫襯著小姐的,希望那日之事小姐不要對皇后娘娘心存芥蒂。
    娘娘就說這些,老奴都轉述完了。話落,孫嬤嬤垂著頭再不開口。
    云淺月沒想到她剛剛和容景出了這件事情孫嬤嬤就來對她說了這么一番話。她心中此時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想冷笑,又笑不出來,想惱怒,又無從發泄。若是那日她沒在皇宮藏著聽見皇后和明妃一番話的話,她此時定會將孫嬤嬤怒打出去,但偏偏她那日聽見了那一番話。知道皇后是一番好心,她這個姑姑似乎真對她極好。偏偏那日她初來乍到陰差陽錯遇到了她配合夜天傾演了那么一出給她半分好印象也沒有的戲。導致即便知道她對她很好后也親近不起來。
    她這個皇后姑姑這一番話不得不說分析的極為透徹,可見良苦用心。那日她派孫嬤嬤去大約就是想說這樣一番話敲打警醒她的,偏偏她受了傷在府養傷,這才派孫嬤嬤來轉達。
    云淺月壓制住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清聲問孫嬤嬤,我姑姑派你轉達的這一番話可同時轉達給我爺爺聽了
    孫嬤嬤一驚,似乎沒想到淺月小姐如此敏銳,恭敬地垂首,皇后娘娘特意讓奴婢先去老王爺那里轉達給老王爺,之后若老王爺允許再來轉達給淺月小姐。奴婢剛剛已經轉達給老王爺了。
    這么說是我爺爺同意這番話云淺月挑眉。
    老王爺聽完后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讓奴婢將皇后娘娘給王妃繡的祈愿符給小姐送來。孫嬤嬤搖搖頭,低聲道:老奴覺得是老王爺默許了,所以就將皇后娘娘的話轉達給淺月小姐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嬤嬤了。云淺月點頭,又道:你告訴姑姑,我知道該怎么做。她不必太過操心。
    是孫嬤嬤恭敬應聲。云淺月的話雖然極少,但經此一番,她也敏感地察覺淺月小姐絕對不像外面傳言一般。這等鎮定和氣魄,就連皇后娘娘怕是都比不過。
    彩蓮,送孫嬤嬤出府若是她的車還沒回來,就用我的車。云淺月對外面喊了一聲。
    是,小姐彩蓮推開門進來,對孫嬤嬤一禮,孫嬤嬤請
    老奴告退孫嬤嬤倒退著出了房門,較之以往恭敬不止數倍。
    彩蓮看向云淺月,云淺月對彩蓮使了個眼色,彩蓮連忙去取了賞銀追了出去。這點兒眼力她還是有的。否則也不能是云淺月的貼身婢女了。
    孫嬤嬤離開后,房間靜了下來。
    云淺月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臉色有些冷然,又有些面無表情。
    前一世她是孤兒,累死累活追求自己的夢想登上成功的高峰,最后還不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一世她能重生,她覺得是上天眷顧,將前世沒體會到的親情和伸手即來的榮華富貴給了她,還有這么一個紈绔不化的身體以及這個身體賺下的不受拘束的名聲,本以為可以任她為所欲為,做吃等死,安逸享受,不成想卻是這般。老皇帝看起來垂垂老矣,偏偏這一只枯槁的大手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在高處掌控著她的命運。而這天圣京城云王府以及她云王府嫡女的身份給她安逸的同時也不允許她繼續安逸下去。
    這么短短時間,從中催情引,到莫名其妙掉下靈臺寺密道,再到被冷邵卓當街攔截意圖殺害,又到前兩日百名死士暗中刺殺等等這些事情這些背后的手都一再逼迫她。
    難道想要她重操舊業嗎
    云淺月忽然冷笑了一聲,聲音在靜寂的房間內極為清晰。有些冰冷的森然。
    那她就重操舊業又何妨
    只是在重操舊業之前,是不是該做些什么比如首先要有能夠與老皇帝對抗的籌碼,權利,勢力。再比如她自身,如今一身武功盡失,身無一物,除了莫離和王府的三千隱衛外,她一無所有,就這樣的自己能做什么
    云淺月伸手用十指輕輕按在額頭上,靜靜沉思。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去想。不再去專心無二地做云淺月,而是讓李蕓與云淺月融合,她如今唯一有的就是李蕓的腦子,幸好這么長時間的頹廢還沒丟掉那些令她以前引以為傲的智慧。
    大腦急速運轉,將從她初來這個世界到如今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腦中過濾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這個身體上,要想與老皇帝抗衡,能夠將自己的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首先就要先了解她這具身體,比如她這個身體隱藏的那些深沉如海的秘密,首先要挖掘出來,只有對她這個身體了解了,她才能找到方法對癥下藥。否則就像皇后所說,行差一步,后果怕是難以想象。
    畢竟她如今對云王府已經有了感情,云老王爺,云王爺,云暮寒,以及如今因為她掌家靠著云王府為生的那些旁系族親以及下人,她的身后有這么多人,她再不是孤身一人,她的身份擺在這里,她一個人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這些人恐怕承受不住。所以,她必須要有足夠的籌碼和準備。
    更何況如今她除了繼承了這個身體的那些所學是半絲記憶也無。所以不能操之過急。不過幸好她還有時間,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和容景被青天白日百名死士刺殺這件事情上,南江第一美人葉倩又來到了京城,她受的關注暫時不會太多。她可以趁此機會做些事情的。
    云淺月想到此,遂放下手,見彩蓮已經送完孫嬤嬤回來,她立即起身走到門口,對她道:將你的傘給我,我去爺爺那里一趟。
    彩蓮一驚,小姐,外面下著雨呢您找老王爺有急事嗎若是不急等雨停了再去吧您胳膊的傷不能沾水的。
    急事云淺月道。
    彩蓮突然發現這么短時間小姐似乎又不一樣了。讓她想要嘴碎勸說都不敢開口,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小姐,猶豫了一下,也知道攔不住,將手里的傘遞給云淺月。你不用跟著了。云淺月接過傘撐開,丟下一句話,出了房門。
    她覺得她有必要開誠布公地與云老王爺談一談。她以前一直龜縮不想面對,如今不得不去面對。這樣黑瞎子一頭猛撞,不如攤開來說。若是云老王爺能夠不計較,她以后就當她是她的親爺爺,云王府就是她的家,她會全力保住自己和云王府。若是云老王爺計較,那么最壞的后果大不了她還給她孫女這具身體就是了。
    云淺月這樣想著,很快就出了淺月閣。
    細密的雨打在傘上,噼里啪啦,尤其清晰。淺月閣通往云老王爺院子的路上靜寂無人,她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云老王爺的院子。
    玉鐲見云淺月來到一驚,連忙緊張地迎了出來,淺月小姐,您怎么來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派人來傳話說一聲就行,您還受著傷呢
    云淺月對著玉鐲淺淺一笑,沒事兒,我傷好一些了。來看看爺爺。
    老王爺正在屋子內呢您趕快進去吧玉鐲連忙打開簾子。
    云淺月將傘遞給玉鐲,緩步進了屋。只見云老王爺剛吃過午膳,正在品茶。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云老王爺面前,喊了一聲爺爺。
    臭丫頭,你不好好養傷,下這么大的雨跑我這里來做什么云老王爺看著云淺月,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今日比每次都顯得和顏悅色,打量完不住地點頭,轉眼間你個小毛丫頭就長成人了。不錯我老頭子對你那死去的娘總算有交待了。
    云淺月垂下頭,忽然有些猶豫她該不該說,這樣的決定到底對不對。但是若不說的話,她對這個身體實在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做錯了什么,牽累云王府和這個疼他的老頭會追悔莫及的。說了的話,云老王爺若是不計較的話必是能給她一些提點,她鼓起勇氣開口,爺爺,我是來告訴您,我不是您的孫女的,我其實是
    混賬云老王爺本來和顏悅色的臉突然勃然大怒,不等云淺月將話說完就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伸手指著她,你個臭丫頭犯哪門子瘋剛剛氣走了景世子,我不理你也就算了,你居然又跑我這里來犯瘋你不是我孫女誰是我孫女再胡扯一句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云淺月一愣,抬頭看著云老王爺,她早先瞻前顧后害怕被他發現她不是他的孫女而被繩之以法,如今她上趕門前來說了人家居然不相信。不過這也難怪他不信,這種事情的確匪夷所思,她后退了一步,很是認真地道:爺爺,我說的是真的,我真不是您的
    你給我滾出去云老王爺舉起拐杖,對云淺月瞪著老眼大怒道:再說一句,我管你受傷不受傷,都照打不誤
    云淺月怎么也沒料到是這種情況,但不能就這么打退堂鼓。她又后退了一步,還是試圖說服這老頭,爺爺,我跟您說的是真的,我其實是
    她剛開個頭,云老王爺的拐杖就已經照著她砸了過來。而且對準的正是她的面門,下手絲毫不留情。
    云淺月一驚,連忙側身躲過,但那只完好的胳膊還是被拐杖的尾巴掃了一下,很疼,她伸手捂住胳膊瞪著云老王爺,你還真打啊我受著傷呢
    打的就是你,你再敢胡言亂語一句,看我不打死你這個不孝子孫。云老王爺看起來著實怒了。往日他雖然咋呼云淺月,但不曾真動過手。如今拐杖扔出去不說,還有準備抄起椅子的架勢。
    云淺月有些無語。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她早先還畏首畏尾怕他發現個屁啊她有些惱地哼了一聲,不說就不說你當我樂意來找你打啊
    話落,她再不理會云老王爺,有些賭氣地轉身就要出門。
    你既然有力氣發瘋胡鬧,看來跑一趟榮王府是沒有問題的。我老頭子不管你是怎么招惹了景世子不快了,現在立馬去榮王府找他道歉。云老王爺見云淺月要出房門,對她氣哼哼地扔出一句話。
    不去云淺月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頭也不回出了房門。
    你敢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將你趕出云王府去云老王爺大怒。
    隨便你,趕就趕,這個破地方我正不想待了呢云淺月有些發狠地頂了一句。她招誰惹誰了剛醒來就弄了好幾肚子氣。她辦錯的事情也就罷了,如今這件事情她認為沒錯也錯了。早知道才不來這里受這趟鳥氣。
    你云老王爺似乎氣急失語。
    云淺月快步沖入雨中,很快就出了云老王爺的院子。
    玉鐲剛剛一直守在門口,不想云淺月剛進去就和老王爺鬧了氣出來,她愣了片刻,見云淺月淋著雨氣沖沖離開,連忙拿著傘追上她,勸道:淺月小姐,恕奴婢多話,您真不該說那般話氣老王爺,老王爺將您捧在手心里疼的,您怎么能說您不是他親孫女呢這多傷老王爺的心
    云淺月停住腳步,心中有些氣悶又有些無奈,伸手接過雨傘打在頭上,對玉鐲緩和了語氣道:我是發瘋了,就想氣氣他,誰叫他整日里對我頤指氣使又罵又嚇來著,我今日心里不高興,就來找他讓他也跟著不高興。
    玉鐲沒想到是這個理由,愣了愣,撲哧一聲笑了,老王爺那是疼小姐
    我知道所以我今日也來疼一下他。云淺月不欲再說,扔下一句話打著傘離開。心中郁悶只有她自己知道。
    玉鐲覺得淺月小姐真是孩子氣,笑著轉身回了云老王爺的屋子,進屋就見老王爺胡子一翹一翹地瞪眼看著窗外,她連忙撿起拐杖,對老王爺笑著勸道:淺月小姐還是孩子,老王爺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她是故意氣您的
    云老王爺哼了一聲,罵道:臭丫頭,自從撞壞了腦子后越發不像話了什么胡言亂語都敢說若是讓我再聽到一句,我就真打斷她的腿話落,他猶自氣哼哼地道:你這就去榮王府一趟,找景世子哎,算了,我老頭子才懶得管那個少根筋的臭丫頭她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若是景世子真有心,必定會有法子治了她。
    玉鐲聞言掩唇而笑,老王爺說得對,您真不必操神的,依奴婢看景世子對淺月小姐那是一百個上心的。只不過皇上和皇后娘娘那里
    我老頭子自然不會看錯景世子,可是這臭丫頭就難說了。她再胡鬧下去看人家還理她才怪至于皇上和皇后娘娘云老王爺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玉鐲也不再言語,有些憂心地過來給老王爺捶背。
    事在人為過了許久,云老王爺丟出一句話,閉上了眼睛。
    玉鐲心思一動,見老王爺不欲再說,給他捶背的動作放輕,也不再說話。
    云淺月氣悶地走了一段路后,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云老王爺的院子。那座大院籠罩在濃濃的煙雨中,她看著看著,忽然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些好笑。
    占據了這個身體就像是偷來的幸福,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個結,她想開誠布公說明除了想弄明白這個身體的秘密對她對抗老皇帝有所幫助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為這個結,不想再像小偷一般活著,雖然無人知道,但她總過不去自己心里這一關。如今這一番鬧騰,到讓她的心結解開了,也將她從內疚和困頓中拉了出來。
    她不是以前的云淺月又有什么關系從她來到那日到如今這些日子,她的爺爺,她的父親,她的哥哥,她的婢女,還有那些短短時間就已經和她牽連甚深的人和事,早已經將她拉扯其中,讓她再不能充當一個旁觀者。她已經就是云淺月,不是也是。不管是因為她這些日子裝成這個身體主人水平過高將老王爺給糊弄過了,還是老王爺就算明知道她不是他的孫女心里不糊涂卻故意截住她的話將她打出來,總之她此時心結解開,能夠踏踏實實再無顧忌地做人了。
    不止做云淺月,也做李蕓
    李蕓二十幾年根深蒂固的靈魂和云淺月的身份都不是她說舍棄就能舍棄的既然都舍棄不了,那么就讓她做一個全新的自己也未嘗不可,活出李蕓和云淺月兩個靈魂都不曾活出的快樂來才算不枉此生。
    這樣一想,雖然沒從老王爺那里得到這個身體的秘密,但埋藏在心底之處的心結打開,云淺月心情還是豁然開朗了起來,她感覺整個人剎那就輕松了很多,如今一切都不能操之過急,她首要任務是將她胳膊上的傷養好,再想其他。
    拿定主意,云淺月打著傘準備離開,這時聽到身后有腳步聲走近,她緩緩回身,就見云暮寒打著傘向她走來,遂止住要離開的腳步,看著他走近。
    ------題外話------
    容景終于發脾氣了
    淺月的情商為負數這是不容置疑的onno
    我一邊為月票憂傷一邊憤慨碼字,賣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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