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情:、、、、、、、、、
安魂堂內外是兩個天地,內里清寒陰涼,外面夕陽明媚。
云淺月站在安魂堂門口,即便見慣了生死,但西延玥的死去還是讓她有些難受。若是當年,她沒有尾隨夜輕染之后前往孝親王府那所小院,若是沒坐在梨花樹上,若是沒有后來的結盟和約定,里面的那個人是不是不會成為她和夜輕染之間的那把雙刃劍他也許不會背負那么多,會輕松一些,或者能活著一定不會選擇死吧
但終究不能重來。
主母,您就別難受了人總有一死,西延玥也算對得起夜輕染,讓他活著未必快樂。墨菊跟著走了出來,對云淺月勸慰。
云淺月點點頭,對他道:不必將他送去西延了,他喜歡梨花,就將他送往梨花山的梨花臺埋葬吧那里山明水秀,他該是喜歡。
墨菊點點頭,梨花山距離這里百里地,不是太遠。
云淺月不再停留,向所下榻的院子走去。
夜天逸從安魂堂出來,看著她的背影片刻,抬步跟上了她。
二人一前一后沒有什么交談來到云淺月所住的地方,里面傳來歡快的笑聲和說話聲,還伴隨著容凌咿咿呀呀的聲音。
云淺月聽到里面的聲音,驅散了幾分胸腹織染的郁氣,不禁露出笑意。
夜天逸忽然止住腳步。
云淺月回頭看向夜天逸,對他道:容凌睡醒了,進來吧讓他認認你。
夜天逸微微抿著唇,須臾,點點頭。
知道云淺月回來,華笙從里面走出來,挑開珠簾,對云淺月輕聲問,小姐,西延玥可是救活了
他不愿意活,死了云淺月道。
華笙一怔,他們紅閣的人和西延玥打的交道最多,本來以為只要小姐回來,西延玥就能救,沒想到他不想活死了。
凌蓮伊雪從里面走出來,自然也聽到了云淺月的話,她們與華笙一樣的想法,而且她們所認識的西延玥個性有幾分灑脫,不像是有什么看不開求死的人,沒想到卻不愿意活。
云淺月看著她們,將西延玥的話簡略說了一遍。
幾人聞言齊齊沉默。
我吩咐墨菊將他送去梨花山安葬,距離這里不遠,不必擇日了,你們相識一場,現在就啟程送他去梨花山吧云淺月對幾人道。
華笙等人對看一眼,點點頭。
云淺月抬步進了屋,小容凌躺在床上,床上的帷幔挑著,有一縷珠穗落下來,青裳在旁邊吹氣,讓珠穗來回晃動,他正伸著手興奮地練習抓珠穗。
弦歌花落蒼瀾鳳顏等人守在一旁,看著他玩,一個個都甚是開心。
見云淺月走進來,幾人齊齊給她讓開路。
你們也累了,都下去吧我看著她。云淺月對幾人笑著擺擺手。
青裳剛想說不累,看到后面跟進來的夜天逸,住了口,笑著點點頭,幾人走了出去。
無人再吹珠穗飄動,容凌輕而易舉地抓到了珠穗,得意地對云淺月彎起小嘴笑。
云淺月洗了手,走過來,用手指輕輕彈了他小腦門一下,笑道:又調皮
容凌看到了夜天逸,好奇地打量他。
這是舅舅云淺月自然地對容凌介紹夜天逸。
小容凌眨眨眼睛,看著夜天逸,小眼神似乎在說舅舅真是太多了,見一個是舅舅,又見一個還是舅舅,一點兒也不新鮮了。
夜天逸走過來,看著容凌,無論是早先他睡著的樣子,還是如今醒來的樣子,都分外像容景,無一處不像。這樣的一個小人兒,粉粉嫩嫩的,讓他不由得眸光恍惚。
云淺月坐在床邊,對容凌道:這個舅舅和娘親也是青梅竹馬,和子書舅舅一樣。
夜天逸身子微微一震,看向云淺月。
云淺月沒看他,對容凌繼續道:娘親以前和舅舅躺在墻頭上講故事,有時候一講就是一夜,躺著躺著就睡著了,第二日兩個人都著了涼,染了寒,但不知反省,還是繼續。
夜天逸忽然撇開臉,看著容凌,對她道:你還記得這些,我以為你早忘了。
怎么會云淺月笑道:我記性好著呢
夜天逸不再說話,也緩緩坐在床邊,對容凌伸出一只手。
容凌立即松開珠穗,兩只小手抱住了他伸出的手,往自己的嘴邊拽。
云淺月立即出手打掉他的手,佯怒道:容凌,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這是手,不是能吃的。
容凌手被打得疼了,撇著小嘴委屈地看著云淺月。
夜天逸蹙眉,立即道:他還是孩子,你怒什么嚇著他
云淺月想著他會被嚇到才怪,他最會的就是裝委屈,她看了夜天逸一眼,對他道:數日前,子夕那個臭小子拿了一個豬蹄給他吃,他雖然吃不下,添了幾口味,便一發不可收拾,見到人的手就往自己嘴里拽。
夜天逸愕然了一下,看向自己剛剛被拽的手。
云淺月好笑地看著他,如今你還覺得我嚇著他了你的手愿意當豬蹄
夜天逸輕咳了一聲,看著容凌,眸光終于在見面后第一次染上了笑意,溫聲道:他長得像景世子,但是性情倒是有些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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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淺月搖搖頭,才不像我沒他這么大爺,脾氣偶爾大得很。
夜天逸挑眉,景世子的脾性很溫和的。
云淺月瞥了他一眼,容景若是溫和,天下人都溫和了,他的脾氣不過不顯山不露水的使出來而已。他難道不知道還是故意忘記了
夜天逸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不再說話。
容凌的委屈果然是裝的,片刻后,見云淺月不理他,他去夠珠穗,覺得風不吹起珠穗不好玩,便咿咿呀呀地看著云淺月說起來。
他在說什么夜天逸有興趣地看著容凌,很難想象這么大點兒的小東西如此精神而且有意識。但想起云淺月的靈術和云山,便覺得不那么奇怪了。
他讓我像青裳那樣吹珠穗給他玩。云淺月笑著說著,吹了一口珠穗。
珠穗飄起來,容凌頓時揮舞著小手抓珠穗,越是抓不到,他才越興奮。
夜天逸看著他,不多時,便接替了云淺月的動作,輕輕吹著珠穗逗弄他。小容凌因為有的玩,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新認識的舅舅。
一大一小玩得開心。
云淺月坐在一旁看著二人,她曾幾何時認為夜天逸和她的關系就此冷凍,再無關聯了。若說這個世界上,她辜負了誰,那么便是夜天逸莫屬了。十年相知,她步步做棋,總之是她將他拉進了漩渦,讓他掙扎。如今能有今日,坐在一起平靜地說話,過往成為云煙,他放開了心底的執念,她放開了芥蒂,最好不過。
一夜一晃而過。
這一夜,云淺月終究是被西延玥的死影響,沒睡踏實。
第二日一早,啟程前往云城。
夜天逸清早便前往云淺月的住處,對她道,我也與你去云城。
云淺月看著他。
夜天逸目光有些悠遠,對于夜氏,我可以不仁,可以不認祖,可以放手不管,因為無論是父皇,還是夜氏祖宗,給了我生命,沒給我應有的尊重。我對夜氏從母妃死和藍氏滅門的那一刻,就恨它。所以,夜氏成王還是敗寇,與我關系都不大。但是夜輕染他不是,他自小就是夜氏和父皇選中的繼承人。他對于夜氏,早已經榮辱與共,血脈相連。
云淺月沉靜地問,所以
他與景世子該是最后一場戰爭了。夜天逸面色昏暗地道:比之于我,他生來才可悲。若是能活,我還是不希望他死。
云淺月不說話。
夜天逸又道:以前某一刻,我也想著就那樣死了算了我在這世上生無可戀,就如西延玥選擇了死一般。你成全了他,但是景世子在十里桃花林沒成全我。無論我愿不愿意,還是被他救活了。醒來后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云淺月有前世今生,玉子書有前世今生,不代表你也能有前世今生。今日若死,來生可還記得前塵往事你確定你想忘了這世間事兒說完這一句話,他就走了。
云淺月想著容景畢竟是看透夜天逸了
是啊,他說得對,我不想忘了這世間事兒,哪怕萬事不如意,愛而不得苦。夜天逸看了云淺月一眼,止住話,所以,對于夜輕染,夜氏的苦果和罪孽是夜氏千百年來造下的業障,也不該由他來背負,他不過是成了夜氏抓住稻草的那個人,但不該是夜氏的祭品。
云淺月點點頭,目光染上一抹遠山云霧,平靜地道:既然你有此心,便跟著我去吧希望夜輕染能為自己活一回。容景能容得下你活,能容得下夜天煜活,能容得下夜天賜活。姓夜的血脈還是能延續的,他沒道理容不下夜輕染活。
夜天逸看著她。
對于夜輕染,我也不希望他死。云淺月對上他的眼睛,認真地道。
夜天逸抿了抿唇,不再說話,有些話也不必再說,無論是容景,還是夜輕染,還是他自己,還是云淺月,他們在京城那片繁華之地長大,生而知之,無論是明,還是暗,牽連多年的關系,不是立場不同,戰爭的血刃刀鋒和生死對頭幾句話就可以抹殺得掉。
因夜天逸跟隨云淺月離開,祁城便沒有了守城。
云淺月思索片刻,對安葬了西延玥才回來的華笙道:你和蒼瀾鳳顏三人留在祁城吧花落風露凌蓮伊雪跟隨我離開。
華笙看了夜天逸一眼,點點頭。
云淺月吩咐一句,一行人啟程離開。
容凌連日來不是坐船就是坐馬車已經膩煩了,雖然小小的孩子,連話也不會說,但是鬧起人來力氣不小,云淺月在馬車內被他鬧得無奈,只能挑開車簾,讓他透風。
但是容凌并不滿足只是透風,探著小腦袋,伸著小胳膊,用力氣要脫離他母親夠車旁騎馬的人。
玉子夕和夜天逸并排騎馬走著,見容凌鬧騰,玉子夕頓時樂了,對他伸出手,要不要舅舅帶你騎馬
容凌頓時咿咿呀呀起來,歡喜地舞著手。
小心他摔了你。云淺月警告容凌,這孩子在她肚子就能鬧騰,出生后因為上官茗玥看著,她一度覺得是她的錯覺,這孩子一定如他父親一般,可是從出了云山算是見識到了,他根本就是個猴子。
怎么會兩個他我也抱得住玉子夕立即反駁。
那就給你吧云淺月將容景遞給玉子夕,她昨日沒休息好,今日禁不住他折騰。
玉子夕立即伸出手。
夜天逸先玉子夕一步伸出手,輕輕一帶,將容凌從云淺月手中接過來,抱在了懷里,語氣平靜地道:我來抱
玉子夕愕然了一下,懷疑地看著他,你會抱孩子
夜天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云淺月到也不反對,無論他們誰抱,吵不到她就好了,她不再理會歡喜不能自己的容凌,放下簾子,鉆回了馬車補眠。
玉子夕見夜天逸四平八穩地騎著馬抱著容凌,無論他懷里的孩子怎么動,他都抱得穩,他嘖嘖了兩聲,有些不甘地對他道:一會兒你抱累了給我啊
夜天逸嗯了一聲。
沈昭走在前面,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容凌在錦被里探出小腦袋,新奇又興奮地看著外面,他笑著搖了搖頭,想著世子若是看到這個孩子
一路太平,馬車晝夜行路,四日后,來到了云城外。
兩軍在云城對壘,顯然數度戰火硝煙,剛靠近云城邊界,便聞到了空中彌散的血腥味。
看來又開戰了玉子夕嘖嘖道:姐夫也真是,都彈指在望了,竟然還沒拿下。
夜天逸瞥了他一眼,聲音有些清涼,夜氏即便是朽木枯木,曾經也是參天大樹,根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斬除。更何況夜輕染的能耐不差于景世子。
玉子夕撇撇嘴,對車廂內的云淺月道:二姐姐,你看到姐夫是不是先抱頭痛哭
云淺月挑開簾幕,對他道:為何要哭你就算哭我們也不會笑話你的。玉子夕話落,看著她車廂內道:但是小容凌可是有意識的,以后他會說話會不會笑話你就不知道了。弟弟給你提個醒,你家小孩心眼壞著呢,昨天將我衣袍都給尿了,他不但不反省,還直樂。
云淺月好笑地看著他,想起昨日也是好笑,容凌鬧著要找夜天逸抱,玉子夕就是不給,容凌似乎是來氣了,就將他衣袍尿了,他雖然喜歡容凌,但到底是皇子出身,尊貴著呢,而且也愛潔凈,當時臉都綠了,后來再也不和夜天逸爭著抱他了。
玉子夕似乎也想起昨日,臉又綠了綠,不滿地對夜天逸道:你抱了他好幾日,他怎么一回也沒尿你身上
夜天逸看了他一眼,我沒做讓他記恨的事兒。
玉子夕一噎,沒了聲。他清楚他做的讓容凌記恨的事兒是什么不就是上次拿了一個豬蹄給他,后來被姐姐訓斥一通,說小孩子不能吃太油的東西,他自然再不敢給他了,可是那孩子偏偏記住了豬蹄,每次見面都鬧他要,他哪里拿得出來算是招了他的厭,也不愛讓他抱了,他強行抱,他就尿他一身,想想就郁悶。
云淺月不再理會玉子夕,看向前方,星旗營帳隱隱在望,慕容兩個字迎風招展。濃郁的血腥味彌漫而來,但是沒有喊殺聲和戰鼓聲,怕是剛剛結束了戰役,她想著數度周折,終于來到了大營,不知道容景此時可是得到了她回來的消息
她正想著,遠方的營帳前忽然走出一抹白影,她的目光瞬間定格。
月牙白錦袍在軍營凜冽大旗下纖塵不染,散發著奪目清華,彌漫的血腥中,他頸長的身影靜靜地立在那里,雍容雅致,如玉無雙。
一如前年,她鳳凰劫失憶時他從皇宮里打著傘走出來。
一如去年,他立在祁城的城墻上,她透過闌珊燈火看到的他。
有這樣一個人,無論時間在他們面前橫陳多久,無論他們面前擺著的是萬丈溝壑,還是千傾碧海,他都一如往昔,不曾變化。
明明剛打完仗,姐夫好愜意。玉子夕不滿地看著容景。
夜天逸靜靜地望著容景,沒有說話。
云淺月忽然足尖輕點,離開了車廂,從隊伍中飄然飛過,奔向那抹月牙白。
眾人只感覺頭頂紫色光影一閃,前方一抹煙霞飄遠,人已經不見。
玉子夕撇撇嘴,嘟囔道:這么迫不及待,太不矜持了話落,他對夜天逸懷里的容凌道:看,你娘見到你爹就不要你了
容凌正好奇地看著前方,聞言歪轉頭看向玉子夕。
玉子夕繼續對他灌輸,所以,你要看好你娘知道嗎免得她被你爹奪去不愛你了。你要知道,你爹可厲害了,你若是不拿出本事來霸著你娘,你以后的日子,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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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此處吧再多一章和容景相見,幾千字也不夠滋味,我寫的不過癮,親們看得也不過癮,不如留待幾萬字的大結局。所以,從明日開始,正式請假寫大結局。計算日子,大約五到七日,暫定23日至25日。具體日期我不敢和大家保證,要看我的發揮水平,畢竟是幾萬字的大結局,可早可晚。想第一時間知道更新大結局的親們,可以關注我的新浪微薄,或者讀者群,這兩處最能及時得到消息。
2012年跨越2013年到2014年,紈绔陪伴我也陪伴大家一起相攜走過,如今臨到結局,分外傷感。但一本書走到了該封筆處,就該有它完滿的落幕
距離月底還有點兒早,月票是動力,也是壓力,親們盡力而為吧愛你們,大結局見
云淺月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