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到天君的認可,祂便會傳下我白蟒族已延續萬萬年的核心傳承。而得傳承者,便是下一任巫主。”武元君喘息著問道:“你……你真的要選地龍六甲嗎?”
任也稍稍思考片刻,不為所動:“屬下愿重鑄白蟒族的榮光,愿得地龍六甲,有朝一日率地龍之軍,重現南疆,替我主報仇。”
“唉,報……報仇就不必了,傳承不滅便好。”武元君微微搖頭:“罷了,你才智無雙,胸有抱負……也當選地龍六甲。”
“今日,我武元君傳至寶典籍《地龍六甲》贈予佛公子,愿我地龍之軍,生生不滅。”
武元君幽幽開口,抬手一指。
一道光輝便直射任也眉心,而他沒有反抗,只欣然承受。
“刷!”
陡然間,他的意識空間震蕩,一本至寶典籍浮現。它表皮被麟甲覆蓋,猶如大道天書一般,熠熠生輝。
緊跟著,武元君再次開口道:“大胖龍忠勇無雙,萬人不敵。今日,我便將天君托付于你,望祂能助你早日登上神通絕巔,也能綿延我白蟒一族的血脈。至于……你能否得到祂的認可與傳承,便看你個人的造化了。”
說完,他微微抬頭看向望北壁之上,沖著盤身的天君道:“跟……跟他走吧。”
白蟒天君在此秘境中的狀態,是極為特殊的,也并非是殘魂。所以,祂雙眸冰冷地掃了一眼大胖龍,眼中盡是鄙夷與憎恨。
不過,祂此刻也并未開口拒絕。
“鬼頭刀,你雖過于患得患失,極重利益,但卻唯獨對我一片赤城。若沒有你,我的家眷走不出這不老山……。”武元君嘆息一聲:“我傳你天君槍,望你日后行事光明磊落,就如這槍桿之骨一般,直立于天地之間。”
“嗖!”
話音落,天君槍散發著神芒,沖天而起,直直飛入了鬼頭刀的眉心。
他看著望北壁下的父親,雙眼含淚,雙拳緊握地跪在地上,輕聲呢喃道:“……若兒子,有朝一日可報仇雪恨,定然不會忘記父親的教誨。”
三樣至寶,只有任也擁有主動選擇的權利,而剩下的兩樣都是由武元君自行分配,且在兩樣至寶之中,能得白蟒天君追隨,那明顯是要強于得到天君槍的。
估計這種分配方式,與排名有關,畢竟大胖龍是先鬼頭刀一步,成為了第二位被“絕對信任”之人。
家眷和兄弟都走了,托孤性質的至寶,也都傳給了心儀之人……
走到這一刻,武元君把一切的身后事都安排妥當了。
他殘破的身軀靠在望北壁上,幽幽沖六人傳音:“天明前,我便命人在凈水潭下,布置了一座傳送陣法,它只能送走六人一蟒離開。爾等陪我至此,便已仁至義盡了……走吧,都走吧。”
恭喜六君子,你們共同完成了隱藏故事——《魂歸戰袍》。現只需趕到凈水潭,合力催動凈水潭下的陣法,便可離開此秘境。
特別提醒:陣法需六人合力催動,才可開啟。
任也等人聽著星門的提醒,遙遙望著武元君,心中都升起了一絲不舍和滿腔悲壯之情。
雖只有短短七日多的相處時間,但這位巫主所做的一切,都給眾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也在無形中影響了六人的心境。
烈陽當空,英雄落幕,既已要離開,當有一拜。
六人都沒有多言,只遙遙沖著武元君作揖后,便果斷轉身離去。
“走吧……!”
武元君沖著白蟒天君,笑著呢喃。
“嗖!”
白蟒天君似乎不忍看他,只騰云而起,追隨六人而去。
半空中,龍主看到這一幕,表情略有些傷感道:“你這又是何苦呢?!我既受皇命,那自當盡力。”
“三軍聽令,自青石臺階而上,殺入山中,攔下那六人一蟒。”
龍主只輕聲開口,可話語卻久久不散,回蕩在不老山中。
“殺!”
“殺武元君者,可得龍主與圣上的封賞,光耀九族!”
喊聲如海潮一般響徹,那些將領帶著兵丁,再次沖向望北壁。
半空中,龍主眉心閃爍著黑光,臉色煞白,顯然是在剛才的虛空界戰斗中,也受到了武元君的重創。
但你要說他此刻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垂死之人尚能吐出一口濁氣,他堂堂龍主,又怎會沒有余力拖住武元君?
只不過,龍主看著望北壁下的白蟒巫主,卻只轉身飛掠而走,且露出一副身受重傷,急需調理之態,直直飛掠到了馬車之中,不再邁出一步。
望北壁下。
武元君背靠壁碑而坐,雙眼瞧著人山人海向自己涌來,只表情舒緩地笑道:“敵未滅,我山河有恙,老將雖如燈滅,卻還能再殺三陣……!”
他扶著墻壁起身,渾身舒泰,聲若洪鐘地大吼道:“愿你說的太平盛世,明日便來吧!”
一聲怒吼響徹不老山,那潮水般的人群,將他的身軀緩緩吞沒。
凈水潭。
六君子來到岸邊后,便立即用意識感知水下。
很快,他們便發現了水下的一座大陣,氣息穩固,堅如磐石。
“快快,巫主不知道能挺多久,咱們逃命要緊。”翁散人很惜命地喊道:“我六人一同調動星源力,速速開啟大陣。”
一語出,其他幾人紛紛抬起雙臂,催動著星源力直入潭底。
“嘩啦啦!”
六道星源力射出,那原本平靜的水面,卻突然翻騰起來,如海嘯一般劇烈涌動著。
僅僅片刻間,潭水倒灌,水位驟減,就像是下方有一處巨大的沙漏一般,流空了清水。
潭底之景浮現,淤泥中,矗立著一座大陣。
它閃爍著光輝,泛起詭異的氣息波動。
“快成了,準備走。”翁散人喊了一聲。
“天君一會你先進入。”任也回頭沖著白蟒吼道。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跟隨眾人來此的白蟒天君,卻突然扭過了頭顱,望向了青石臺階的方向。
“轟隆!”
突兀間,望北壁下,一道清光炸開,有一人的氣息瞬間消失。
任也怔了一下,心中難免有些悲涼感。他也能明確感知到……巫主武元君的氣息消失了。
他走了……
“嗷!”
白蟒沖天仰頭,發出一聲極為凄涼的悲鳴聲。
“嗖!”
祂毫不猶豫地沖天而起,騰云離開。
大胖龍一臉懵逼,急不可耐地吼道:“你回來啊!你要跟我走啊,你跑回去作甚?!你這畜生……!”
此刻,他的心態是有點炸裂的,因為他的第一目標是得到地龍六甲,而白蟒天君則次之。
可任也的優勢太大了,幾乎在最后一幕剛開始,就已經鎖定了勝局,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想要帶走天君,為后面之事,進行鋪墊。
但沒曾想,這天君很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聽他的,只突然要返回望北壁。
大胖龍破口大罵,甚至想跟天道舉報這貨玩賴……
“回來啊!你他娘的回來啊!”大胖龍連聲呼喊,可那天君理都不理。
蔚藍的天空下,白蟒天君擺動的尾巴,如蛟龍一般出現在了望北壁上空。
祂俯視而下,見到萬軍中,直立著一具尸體。
他的腳下盡是浮尸,且自身被數十桿長槍穿透,立于壁碑之下,戰甲殘破,雙眼凝望著北方而死。
武元君走了,孤身一人,命喪望北壁下……
英雄故去,朝陽正濃。
為大義者,可舍身赴死;為統帥者,開萬世太平。
他戎馬半生,對得起所有人,卻唯獨委屈了自己。
一腔的不甘、委屈,都在那凝望著北方的雙目之中……
目光所及之處,是他曾經血染黃沙的疆場;心神眺望的遠方,是一世威名在滾滾大勢中的消散。
將軍慢走,魂歸戰袍。
“嗷!”
天君悲痛欲絕,雙眸含淚地瞧著武元君的殘甲與尸身,竟突然扶搖直上。
數息后。
白蟒天君自九天而下,一頭撞在了望北壁上,熱血噴灑,緩緩流過那斑駁的石壁。
現實中,祂當日未走,只以死昭告南疆國主,這白蟒之軍,在舉國危難時,自此出兵征戰,那當太平盛世來臨前,也當行至此地埋骨。
你要永遠銘記!
南疆每一寸的土地,都染著我白蟒族萬千戰士的鮮血。
許多年后,任也入秘境前,登不老山時,曾看見望北壁上漆黑且斑駁,布滿了連歲月也沖刷不凈的黑血時……那正是今日天君撞壁而死后,留下的滾燙熱血。
“唉。”
馬車內,龍主皺眉嘆息,內心不勝唏噓。
天君的尸身,自望北壁下緩緩滑落……
不多時,一陣白光閃爍,那龐大的蛇身之中,有一道模糊的天君虛影沖起。
白蟒族的每一位天君,在生命走到盡頭之后,都會留下一縷殘魂,且帶著前世非常淺淡的記憶,在機緣到時,轉世而生。
當然,如這縷殘魂被人強行抹去,那天君也將徹底身死。
模糊的天君虛影,便是當年撞死在望北壁上的那位。許多年過去,它的機緣已經來了……
虛影在半空中化作點點霞光,飛掠著凝聚,最終變成一顆純白色的蛇蛋,直奔凈水潭飛去。
“我就說嘛,這巨蟒當年被不老山深處的那東西護住了,應該重新轉世……怎會那么輕易的死去。”大胖龍很開心地嘀咕了一句。
他抬起手臂呼喚:“這里,這里,小天君!”
半空中,那顆蛇蛋似乎非常厭煩地躲開了大胖龍所在的位置,直奔任也的方向飛去。
大胖龍愣了一下。
同時,鬼頭刀雙眼爆發出璀璨的光芒,立即散發出白蟒族的純正血脈,大聲吼道:“小天君,你的后人在此!”
任也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呵,米粒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轟!”
話音落,他便不再隱藏,舉起人皇劍,頭懸人皇印,氣運加身,流于體外……如人皇臨世。
“他娘的,小兔崽子……你都得到了地龍六甲,還要與我相爭,這未免太過無恥下流了吧?”大胖龍沖著任也罵了一句,立即也開口吼道:“你逼我出絕招!”
“轟!”
大胖龍瞬間動用了一件至寶,渾身被妖冶的黑光籠罩。
三人同時發力,在大陣即將生效的那一刻,便開始爭奪天君化作的蛇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