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爆出強光的客棧位置,同樣在窗口伸頭的阿蘭忙對同在觀望的紅衣女道:“好象是衛摩他們所住客棧的位置。”
紅衣女面無表情,沒說什么。
阿蘭卻立馬拿了張假面扣臉上,迅速閃身飛了去,周圍有幾條黑影跟著瞬間閃去
海上晨曦越來光亮。
踏浪的李紅酒在嘰嘰歪歪個什么鬼,師春是聽不懂的,但卻看出了點名堂,右眼異能中的李紅酒在發光。
也不象在發光,象是有類似電弧的光影向四周射去。
電弧所到之處,有點類似定身符里的定身物質,觸動了右眼世界里的底色,如同攪出了一層朦朧霧氣復蓋在了海面上。
四射電弧的速度極快,瞬間光達遠方,目光所及的海面似乎在瞬間被復蓋了,不知究竟復蓋了多遠。但左眼現實世界里的汪洋大海依然在波濤洶涌起伏,似要顛復這個世界。
與此同時,一名率先閃來的妖修,揮手就是一只銀斧斬出,斧至半空陡然大如山岳,銀輝燦燦,勢大且猛,動靜勝過狂呼海嘯般,天崩似的轟向李紅酒。
果然是一出手就是殺招!
你李紅酒借力打力的能耐不是很強么,掌黑幡那廝不是很能收東西么。
儼然是給你個大家伙,以勢相壓,看你這次還怎么借力打力。
給你座山,看你黑幡還怎么收。
后方跟著沖來的妖修見狀還罷,都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同時追來的東勝人馬見之依然不免訝異,不知這些妖修是怎的,這是真的一點活命的機會都不給李紅酒啊!
一出手就是殺招,一招不慎,再出手便徹底將人逼上死路。
眼瞎的怕是都能看出,這妥妥的沒別的意思,就是派來殺李紅酒的。
恐也知李紅酒的能耐,高武就有對上地仙境界的實力,故而派了天仙境界的高手來追殺。
而他們這邊之所以出動天仙境界的高手,又何嘗不是因為知曉“車夫”身邊的李紅酒有這能耐。問題是,你們殺李紅酒也就罷了,這一記大招下去,李紅酒身邊的那個師春絕對也跑不了,鐵定要跟著一起受死。
他們領受的任務是抓師春,不是帶回一灘連爛肉都湊不齊的尸體回去。
關鍵是大招已發出,等他們沖到反應過來,想再出手阻攔已經晚了。
之所以會晚,是因為他們沒有象這些妖修般不管不顧,方臉頭領被打傷時,他們稍微兼顧探查了一下頭領的傷勢,稍遲緩了一丟丟,結果就這局面了。
這局面也是他們沒想到的,這伙妖修真就是為達目的,可以不管不顧地株連轟殺一切啊,完全是不計任何后果的樣子,也不知是什么人,競如此猖狂無忌!
他們只能一臉猝不及防張嘴欲喊的吃驚模樣眼睜睜看著。
一伙凌空的妖修中,領頭的那位白發齊腰的老頭,深藍色的衣著光鮮,木然垂視著,似在等待著這場興師動眾的過程結束。
鏡象前的衛摩面色凝重,緊握了雙拳,雖不甘,卻已經提前面對了現實,接受了任務的失敗。南公子亦張大了嘴巴,明明一臉的驚呼模樣,卻不聞其聲,所謂的無聲吶喊,不過如此。
完了,他知道師春這次徹底完了,什么天雨流星大會第一人,什么神火盟約奪魁,都將終結在這一刻。短暫而剎那的輝煌,真就如同流星般短暫,在修行界的漫漫長河中,也只是濺起過一朵浪花而已。他頹然跌坐在了椅子上,負罪感沉重。
幾乎在他跌坐的同時,咣,房門似乎被撞開了。
屋內人扭頭看去,只見一個戴著假面的女人突然帶著幾人闖了進來。
衛摩等人也只是扭頭看了眼,意識到門外的守衛出事了,否則這些人闖進來之前外面不可能沒有任何示也算是意料之中吧,畢竟剛才那陣強光太明顯了。
他們知道可能會惹來人,剛才客棧這邊就來了人問怎么回事,被外面守衛給打發了。
他們也想轉移,但鏡象畫面實在是到了關鍵時刻,想收起走人都有點做不到。
哪怕是此時,他們也只是看了眼外面闖入的人,目光又迅速回到了鏡象畫面上。
沉著,沒有慌亂的原因是來自于他們此來的背景底氣,這點小事,其強大背后有足夠的能力溝通,他們眼下更在乎的是師春的死活,要親眼看到結果,回頭才能給上面一個確切的交代。
戴著假面進來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阿蘭。
她一進門,掃視屋內的目光立馬就被鏡象畫面給吸引了。
俯天鏡?她愣住的同時,也瞪大了眼,認出了鏡象里是她派出的人馬,也看到了一擊解決李紅酒,完成娘娘交代的最關鍵一刻。
她也沒有急于控制屋里人或怎么的,這同樣也來自于她的背景和底氣。
于是屋內出現了極為怪異的一幕,住客和擅闖的不速之客皆寂靜無聲地盯著鏡象畫面。
身在現場的師春,自然是承受壓力最大的,手上法寶慌不迭輪換了一堆,也沒一件拿得出手承受這一擊的,內心里滿是哀鳴。
后悔了,他這次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老老實實做個普通修士得了,干嘛拼死拼活的做個短命鬼。一時間,腦海里也閃過了一些畫面,先是吳斤兩,無奈的很,連跟吳斤兩告別都來不及了。之后腦海里才閃過那個女人的樣子,這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了。
他扛個黑幡站在浪濤之上仰天望著籠罩這一片的攻勢襲來,攻勢未到,一股強大的下壓前奏已經控住了他,憑他的修為已無擺脫之力。
實在是修為差距太大太大了,毫無還手之力,徹頭徹尾的螻蟻般。
唰,站在他身后防護的黑蓮法相,卻在這一刻拔劍向天了,劍鋒指向了如山銀斧,頗有欲與天爭的氣勢這并非是師春的意念駕馭,而是黑蓮法相下意識的自主行為。
就要被攻擊前奏威力壓趴下的師春,忽目光微動,發現右眼異能視線中那復蓋海面的朦朧霧氣,隨著李紅酒的動作,驟然轉換了形態,瞬間似一層凍在海面的冰,轉瞬似浩浩蕩蕩一望無際的冰原,他身上的壓力也瞬間化解了。
左眼正常視線中卻不見洶涌大海之上有任何異樣。
不,波濤洶涌的大海自身卻出現了異樣。
洶涌波濤的海面,有無數的起落浪潮,在這一刻,竟只見潮落,卻不見潮起。
無數潮頭落下后,無數將起的潮頭似在這一刻被什么東西給壓制了,茫茫大海不見了潮起的峰頭,所有見起色的峰頭突然全部變成了平頭般。
無數潮落的坑,和無數浪不起來的平頭,剛才還洶涌澎湃的海面變得詭異。
滔滔不絕之聲自然也是變了。
然后那封在海面上的“冰層”開始拱起,似乎有什么東西要鉆出“冰層”,以李紅酒身形為中心的異峰突起。
細看又能發現不是有東西要鉆出,而是從四面八方堆棧而來的“冰層”的一種推舉之勢。
兩肋掛劍的李紅酒,依然飄飄如仙,面對破荒蓋地之勢的攻擊,明眸清爽干凈,抬頭相迎的目光不見任何慌亂,反有平淡傲無常,一手后背,一手并指向天擊,伴有一聲帶著酒氣的回應,“破!”“冰層”中爆起的峰頭,立刻順著他指點去的方向徹底噴薄爆發,沖向那斬來的如山銀斧。轟!
天地響徹般的動靜,突然炸響了出來。
如山銀斧劇烈震蕩的剎那,周邊的虛空似乎都扭曲了。
燦燦銀輝剎那如燈滅,瞬間黯淡無光,驟然身小,如同被打回了原形般,并伴有裂紋。
銀斧急速縮小的同時,也在倒飛天外。
被一擊轟飛了。
而操控此寶的那位天仙境界妖修竟無力將其給招回,其修為加持的重寶之威,雙雙破滅。
不但是寶物被打飛了,自身亦遭受反噬狂噴出一口鮮血。
面對破天而來的攻擊馀威,他血口汪汪地推出雙掌全力抵御下方襲來的強勢。
他的同伴見勢不對,并未坐視,那白發齊腰的老頭率先閃身過來出手,眾同伙亦緊急閃來雙手齊施法相助。
一伙人聯手,也算是將下方爆發的攻擊馀威給輕易化解了。
但卻足以讓這些人心有馀悸,知道李紅酒可能很強,正式認識后方知自己還是小看了。
打斗馀威,連遠空的云團都給震碎了。
這一幕也不知算不算天地色變,海面上八方加持而來的“冰層”堆棧托舉之勢雖爆發了一波,但后續還在持續向這邊推擠而來,浩浩蕩蕩,似無窮無盡。
有這些威力的加持,相對來說,海面上居然一副穩當當未被打斗馀威波及的樣子。
連站在李紅酒身后的師春也未感受到任何打斗馀威,空中強行穩住的不少人卻是衣衫獵獵。…”剛還驚慌中的師春,此時已經看傻了眼。
東勝那些人也驚呆了,天仙小成境界加重寶先勢奪人的威力也擋不住李紅酒的一擊之力?這玩笑是不是開得太大了點。
客棧鏡象前的兩伙人依舊相安無事,盯著鏡象皆石化了般,跌坐后的南公子更是一臉錯愕。見上方那些一出手就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妖修集群聯手了,身在浩瀚托舉之勢中的李紅酒施法朗聲道:“既欲殺我,那也接我一招試試!”
指天手勢,翻指為掌,向空中那群妖修正式一掌轟去。
別人看不清名堂,師春右眼異能卻是看到了那“冰層”的再次爆發之勢,比剛才更強更大的爆發之勢。旁人眼中,能看到這一擊路線的虛空扭曲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