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競堂撓胡子,有點尷尬道:“還沒見到人,還在等回應,‘姥姥’傳訊給我后,我就先過來了。”
一旁吃吃喝喝的吳斤兩不解,“等回應是什么情況?”
盤坐的褚競堂搬了搬腿,正兒八經道:“是這樣的,我之所以知道這個魚玄機,是因為跟他投書做交易的地方就在著雍殿境內的‘陰陽界’,誰想找他做買賣,可將要殺的目標投書‘陰陽界’內,他看過投書,覺得可接,自會前來聯系你,反之則不會有任何回應。”
師春聞言好奇,“你這所謂的交易方式,從他接投書,到他聯系雇主,貌似都很容易被人設套,是不是還有什么說法?”
褚競堂告知道:“大當家這樣說,可能是不知這‘陰陽界’。冥界十殿各有一處極為詭異的‘陰陽界’,這地界的陰陽之威有大道法則之力,非常人能入,無數陰與陽的威能一直在其中無窮切換演化,常人入內是無法把控陰與陽的邊界的。
譬如我等入內,走在陽間無妨,一旦闖入陰間,霎時便會陽氣消亡斃命,陰魂若闖入陽間,亦是同理。
可這魚玄兵卻有一術法,好像叫什么‘分神凌微術’,據見過的人說,是一團人形霧氣的分身,他能以此分身進‘陰陽界’免去死劫,在內探查投書,選定交易目標后,又能以分身去與雇主商談交易,可謂來無蹤去無影沒人能抓到他。”
旁聽的吳斤兩嘿嘿了一聲,“難怪修為還沒如今成就時,就能成為修行界大名鼎鼎的刺客,原來是有這等本事。”
說著又朝師春掰手指頭,“春天,你看,修為到了
天仙境界還愿意做打手的人,整個修行界恐怕都找不出幾個,冥界不容他在通緝,陽間也不容他在通緝,而且還拖家帶口了,家口留在冥界就跟人質差不多,不得不說褚胡子確實找了個不錯的打手目標。”
褚競堂聽后,連連擺手,汗顏道:“說起來好像是挺不錯,可實踐下來發現問題也挺大,因為根本聯系不上,也不知什么樣的買賣才能讓他放心、才能打動他來聯系,我估計那一萬量的錢也白花了。”
吳斤兩嚼著東西問,“白花一萬量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勞長泰倒是接話補了句,“魚玄兵的規矩,投書內容中要夾帶一萬量的錢,原因也能理解,避免是個人的都往‘陰陽界’里投書騷擾。”
吳斤兩神情錯愕道:“也就是說,他就算不接活,也不會把錢還回來”
褚競堂苦笑:“想什么呢,還指望他能單獨為你送趟錢不成?如此高手,沒那么掉價。”
“媽的。”罵罵咧咧的吳斤兩朝師春敲桌子道:“春天,看到沒有,這才是真正的無本買賣,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干,專去‘陰陽界’撿錢就行。我說胡子,消息屬實嗎?不會是有人打著魚玄兵的名號,為的就是干這無本買賣吧”
褚競堂搖頭否定:“冥界有實力進‘陰陽界’的人,怕是屈指可數,到了那個層次的人,屑于賺這種錢嗎?愿意賺這錢,有這本事的,大概也只有他了,何況這也是從一些破獲的兇殺案的主謀雇主口中得到過驗證的,應該錯不了。”
吳斤兩想了想,朝師春攤手道:“人選好像是挺不錯的,聯系不上也是假的。”
褚競堂沉吟道:“我也在打聽其他的合適人選。”
師春道:“既然已經確定了確有其人,就沒必要再找其他人了,這種經過幾百年沉淀篩選出的人,比臨
時找其他人再花心思甄別可靠的多,就他了。”
聞聽此言吳斤兩不知想起什么,下意識瞅了瞅褚競堂和勞長泰。
褚競堂則唉聲嘆氣,“我盡力而為吧,不過大當家,我真不敢保證能聯系上他。冥界一直在設套抓他,他太謹慎了,我這里又拿不出具體的刺殺目標,怕是要想辦法做個什么刺殺目標的局才行,等他露面談交易時再實情相商也不遲。”
師春淡定道:“不用搞那么復雜,我們幾個人的腦子也比不上冥界這么多人的聰明,冥界怕是把能設的局都試了個大概,我們再玩什么花哨,估計也沒什么用。你先回去繼續等他的回應吧,實在不行,我先處理下外面的事,回頭我再親自來試試看。”
褚競堂頷首,“好,沒什么其他事的話,我待會兒就趕回去。”
師春又對勞長泰道:“能不能盡快找一批該死的人,在我出去前,把魂魄給拘了,留全尸,魂魄和尸體我都要,這次出去我順便試驗下,看冥界的這些東西有沒有用,按理說應該有用吧?”
勞長泰忙問:“要多少?”
師春:“趕著出去,給你半天的時間,十個以上行不行?能備就多備點。”
勞長泰忍不住手伸頭巾里撓頭,“我對這也不熟,不知哪些人該不該死,隨便殺十個人搞不好會搞出事來,再說這也找不到適合幫忙拘魂的人,我恐怕還得回趟浪蕩川那邊,去找廖喜幫忙才行。”
褚競堂幫腔道:“城里就有巽門,回浪蕩川也快,找廖喜確實更穩妥,剛好跟我一起同路回去。”
師春:“那你們去忙吧,我們倆在這熟悉一下情況。對了,你們身上錢還夠用嗎?”
說到這個褚、勞二人皆嘿嘿了起來。
前者笑道;“夠用夠用,這里錢挺值錢,攏共也沒花出幾萬去,已算是大手大腳花了。”
后者也笑道:“我倒是花出了十幾萬,大半是打發給了娉喜。”
師春:“給我們點零錢吧。”
褚競堂哎喲道:“你們是要備點零錢,一百萬面值的拿出來太惹眼了,甚至有點驚人,我們都是找娉喜換開的。”
說著,兩人各從身上拿了堆零錢放桌上。
多的事沒有,兩人旋即告辭而去,各忙各的去了。
一身白衣白頭巾的師春和吳斤兩則在強圉城閑逛了起來,慢慢領略書本之外的現實的冥界情況……
一場雨后,大致城外的荒土地上鋪滿了一層嫩芽新綠,晚霞中分外嬌美。
紅衣女似乎很喜歡這種生機,站在土丘上閉目昂首,一臉的享受意味。
“反魂樹出去后的整個流程已經查清了,東西落在了一個叫‘筑靈宗’的小小煉丹門派,這個門派隨后搜羅的一些煉制材料,據大藥師辨認,正是用來煉制‘卻死香’的材料。應該是筑靈宗的宗主親自操持煉制事宜,人跑到了一處荒漠深處,躲在了一個遠離人煙的地堡下煉制……”
阿蘭在旁有條不紊地稟報著相關情況。
閉目中的紅衣女聽完后,貌似自言自語道:“外界有發現師春的蹤跡嗎”
她懷疑師春已經出去了,因為她最近傳訊給師春,不管說怎樣主動的情話,師春都沒有給予任何回
類似狀況出現在遙山城那次的定位追蹤后,此后就斷了與師春的聯系。
她也不知是師春發現被定位后的反應,還是人已經出去了。
阿蘭不知道紅衣女私底下跟師春搞了什么事,所以也不知道她何以懷疑人已經出去了,規規矩矩稟報道:“已經安排了人觀察所有已知的與師春有關的人,暫未發現任何蹤跡,他應該也不太可能從聚窟洲的巽門離開,正常情況下,沒有任何人能易容從巽門離開。”
閉目的紅衣女不言語了,張開了雙臂擁抱天地狀
煉天宗,兩丘山,煉器界第一人司徒孤的山頭。
此時的山上已無主,已與煉天宗的一些高層去天宮赴會,只剩一些守衛。
一名黃須漢不疾不徐地向山上走去,路遇的弟子紛紛對其行禮。
黃須漢名叫具時弘,煉天宗巡山堂的堂主。
盡管有此身份,到了山頭庭院外時,還是被守門弟子攔下了。
攔雖攔,兩名守門弟子還是規規矩矩行禮了,“見過具堂主。”
具時弘也沒有擅闖的意思,看了看有虛波晃動的大門內的情形,交代道:“司徒長老外出有事,爾等拱衛在此,不可松懈。”
“是。”守門弟子拱手領命。
具時弘也就在門口隨意溜達了一下,見到院子里有一名女弟子往外出來,他先轉身下山了。
人到半山腰后,停步在了樹蔭下負手遠眺。
不多時,下山的女弟子見他在,亦停步行禮道:“見過具堂主。”
具時弘當即質問道:“司徒長老不在,你就能亂跑嗎?他那個女弟子聽說頗為任性,得有人看著,這還用我教你嗎?”
女弟子忙道:“宗門今日分發一批各山例用,弟子也是接到去領取的通知才下的山,小師叔已經被長老關進了鐵班房,出不來的,不會有事的。”
具時弘聽后嗯了聲,“既如此,那你去吧。”
“是。”女弟子應聲告退。
而具時弘隨后也下了山,又飛落在了那艘湖泊上的烏篷船上,再次操起了釣竿。
躺在蓬內的斗篷人又坐了起來,問:“如何?”
具時弘嘆道:“山上有防護陣,門口還有守衛,目標又被司徒孤關進了鐵班房,根本沒有巧取的可能。”
斗篷人沉聲道:“這樣的機會很難有第二次,你只剩兩天的時間。”
具時弘又嘆:“為何搞的如此匆忙,按常理,起碼要先計劃好了再動手吧?”
斗篷人:“上面的事,你不用問我,我也不清楚。”
具時弘:“非要如此的話,也只有一個辦法了,趁司徒孤不在,里應外合,直接下手,只是這樣一來,我必然暴露,也必須跟著一起撤離。”
斗篷人:“那就這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