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之前的種種接觸,最有可能在他身上留下定位的東西,也唯有這枚戒指了。
回頭再看紅衣女突然主動送定情信物的那一幕,想想確實可疑。
不過他之前就有過懷疑,就已經針對這枚戒指仔細檢查過,就純粹的一枚戒指,內部并無任何煉制的玄虛,若真是此物產生了定位作用,那是如何定位的呢?
還有,接連定位到了自己,卻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沒有歹意?
莫非只是那娘們純粹發騷,掌控欲強?
還是說知道他的身份,想弄清他的一舉一動?
然這都是他的想象,一切都是他的懷疑,他甚至不能肯定是不是一定是這枚戒指有問題。
所以,想多了沒用,目前的處境下,最要緊的就是確定是不是這枚戒指有問題。
不能確定這個,就不能確定對手是誰,自然也就無法斷定對手的目的。
捻在指間的戒指他又緩緩套回了自己的食指上。
右眼異能再次環顧四周一圈,也不知對手周圍這布置有什么名堂,他多話沒有,也沒有其他猶豫,直接掏出了無界幡在手,對吳斤兩一個偏頭示意道:“出去,走!”
至于跟冥界勞長泰那邊的聯系,得先暫緩了,萬一有變的話,他人剛好在冥界,非得出大事不可。
先過了眼下這一關,先保障了安全,回頭再怎么聯系勞長泰都行。
已經約好的碰面,被他當機立斷放棄了。
沒問到答案的吳斤兩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兩人從小一起大的,對方如此果斷的反應,令他沒有再問什么,緊急配合,亦迅速掏出了三合一法寶,直接施展遁地術一起翻涌向地面。
兩人一出地面,立刻駕風鱗騰空遠去。
師春不忘將那幾只土狼打包帶走。
而之所以被圍還敢直接走人,和之前被圍脫身時的理由一樣。
再則,師春也想看看,這次是不是還會放任他們離開。
飛遠后,他還在扭頭觀察著,結果與上一次的狀況如出一轍,沒有出現任何阻礙和追兵,就這樣放任他們離開了。
與此同時,暗中觀察的阿蘭也接到了那八人的傳訊稟報,說目標已經離開了。
不用稟報,身在現場的她也知道,她目視紅衣女,在等其示意。
紅衣女口中卻念念有詞,“春天半個時辰到了,怎么了,春天半個時辰到了,怎么了……”
她在反復品味這兩句話,都是她領域展開時,探查到的吳斤兩對師春說的那兩句話。
她在品這兩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孤立無依的兩句話實在是難以琢磨出真意來,最終目光投向師春二人之前的藏身點,一個閃身而去,落在了師春二人剛鉆出來的位置上。
阿蘭很快跟了過來,剛一落地,便身形一晃,跟
著沉了下去。
紅衣女也施展了遁地術,要進入地下一探究竟。
下沉了百來丈時,兩人聞道一股淡淡的異香,越下沉越香,這還是師春施法束縛了卻死香煙氣的消耗導向,否則會更香。
因之前獲悉的情況,兩人相視一眼,都懷疑到了卻死香頭上。
不多時,兩人停頓在了師春二人剛在地下呆過的位置,連埋入地下的那只狼尸也被挖了出來。
阿蘭親自檢查后,訝異道:“這土狼應該已經死了好些天了,卻死而不敗,死后可能一直在儲物空間內保存著。”
環顧四周查探的紅衣女嘀咕了一句,“還帶走了幾只活的。”
阿蘭驚疑道:“他們在測試卻死香嗎?”
“哼。”紅衣女冷笑了一聲,若只是在測試卻死香也就罷了,她若要卻死香,鳳族的存貨再寶貴也得老老實實交出來。
所以她不在乎那些個,她在乎的是她的戒指為何會短暫出現在冥界。
于她這種地步的人而言,誰掌握了渠道,就意味著掌握了話語權,或者說是掌握了利益。
同時也很擔心,難道魔道已暗中掌握了進出冥界的渠道不成?
她可以肯定,師春這種角色絕非魔道高層,師春所知肯定是有限的,這也是她沒有直接妄動師春的原因之一,怕打草驚蛇斷了線索。
不過有關進出冥界的事,她目前連阿蘭都不打算透露只言片語……
冥界坐守山頭的勞長泰不時摸出‘冰羊’來吸兩口純正的空氣,四周觀望的眼神有點望眼欲穿,半個時辰早已過去了,卻不見大當家現身,就算在別的位置出現了,也該有傳訊來才是。
等著等著,他漸漸意識到了,不可能無緣無故爽約,可能是遇上什么事了……
遙山城,落在城外的肖省悄悄進城,一路在城內走街串巷觀路人面目。
他接到師春傳訊,讓他找一個跟師春體貌特征大致相似的合適人選。
為這事,他今夜注定不得消停。
一夜都沒有合適的收獲,直到次日早上,他才在漸漸熱鬧的街頭撞上個合眼緣的路人,又一路悄悄跟蹤,確認其人的家境狀況,有拿捏把握后他才聯系了師春。
之后登門結識了那位男子,說自己是王都某某商號的,來遙山城做買賣的,想在這里找個跑腿的代理人之類的云云,總之就是看中了對方,問對方愿不愿意入行。
有報酬只要錢到位,自然一切好說,于是那男子跟了肖省離去。
街頭從人群中經過時,與之擦肩而過的師春,將一枚戒指轉遞給了肖省。
而肖省則帶人去了一家師春提前選址好的客棧,要了兩間客房。
入住下來后,肖省把那枚戒指拿了出來,讓那男子戴上,“這是與客商交易的信物,客商見到你戴著這枚戒指,自然就明白你是我們商號的代理人。記住,談的時候先驗貨,我給你的價是最低價,不能低于這個價,談好了你去隔壁房間找我就行。這筆交易我之所以不親自參與談判,主要是先看看你的能力。客商
不知什么時候來,可能隨時會到,你就委屈一下,在房間不要出去了,免得客商來了找不到人,你能等人家,不能讓人家等你,吃喝之類的我會讓客棧給你送進來。”
男子無怨言,戴上戒指后,保證會把事情做好。
肖省這才出去了,去隔壁房間叮呤咣啷搞了些動靜,又回這邊敲開門再三交代,說自己出去玩玩,讓男子就呆在屋里,一定不要出去之類的。
關上門離開時,他忍不住唏噓搖頭,想起了當初在師門聚靈谷時,不說是什么高門大派,起碼也是個名門正派,領受的事大多是堂堂正正的活,現如今的自己倒好,好像專干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活。
見鬼的是,越干越利索了,謊話說的心里毫無波瀾。
離開客棧后,他就發了個消息給師春,說已經辦好了。
殊不知,此時的師春就在他途經路過的一家客棧內,已經入住。
師春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選好合適的監控環境,以確認那枚戒指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現在他已經把局布下了,若之前兩次同樣的合圍監視情況再現的話,那些監視人必然要進入他設定好的環境內,自然也就逃脫不了他的觀察。
因不比野外的空曠,城中環境復雜,房屋阻礙甚多,監視人員不可能離遠了,必然要被逼到設定點的周圍附近。
吳斤兩沒有進城,實在是易容也有點顯眼,師春讓他老實在野外蹲著。
約莫一個時辰后,戴著紗笠的阿蘭進城了,她是先來探路的。
她那八個手下也在趕路的路上,因紅衣女提升了對事情的緊迫程度,確定目標在這里有長時間逗留趨勢后,就立刻讓她先行趕來了。
遙山城范圍不小,紅衣女遠距離的感應也只知大致位置,看不到現場地形,靠嘴巴也說不出具體位置。
大白天的,城里人又多,不好突兀破空而出。
所以阿蘭找了個大概位置后,就進了一家客棧,要了一間客房。
入住后,房門一關,她選定房間較空曠的位置,方隔空傳音報知準備好了。
大致城朝月館柜臺后面的紅衣女立刻起身,她這個打雜的伙計又直接使喚起了東良英,讓東良英先頂頂,她自己先回了房間。
門一關,她便劃破虛空消失了,轉瞬邁步出現在了遙山城阿蘭的房間內。
這也是讓阿蘭先來打前站的原因,能避免憑空出現錯了地方引起不好的動靜。
掃了眼周圍環境,她先感知了一下戒指的大概位置,發現不算太遠,立刻展開了自己的感知。
不多時她猛然睜眼,寒著一張臉在屋里踱步來回。
阿蘭察言觀色后,小聲問道:“娘娘,怎么了?”
紅衣女定步,冷冷斜睨了她一眼,“那不是師春,那枚戒指出現在了別人手上。”
以她的感知能力,弄個假人根本瞞不過她,心跳脈搏和修為之類的起伏流轉動靜,她稍加感應便知是不是本人。
“啊?”阿蘭很意外,“怎么會這樣?莫不是出什么
事落別人手上了?”
紅衣女冷笑連連,“他的東西有那么容易落別人手里去才怪,狡詐的跟什么一樣…”
說話間走到一扇窗邊,推開了窗戶,指向了斜前方樓層較高的一家客棧,“他本人就在那樓上,戒指在隔了兩條街的一家客棧里,在別人的手上。看來位置是挑好的,便于居高臨下觀察。”
阿蘭一驚,“他察覺到戒指有問題了?”
紅衣女看著窗外道:“很顯然,那廝正在確認中。”
阿蘭不解,“他怎么會發現的?”
“我也很奇怪,之前都沒問題,如此看來,問題很可能出在昨晚,要么是我不該挖開地下深入,要么是他外圍還有人手,發現了我們埋伏觀察的人。”紅衣女喃喃自語著。
阿蘭:“他既然還在查證,那就說明還沒確認,我讓那八個家伙不要過來。”
紅衣女:“沒用的,這種事一旦引起了警覺,以那廝的奸滑,就等于暴露了,回頭只要我們無法再跟上他的蹤跡,自然就等于確認了戒指有問題。你不會指望他起了疑心,還會再戴著這枚戒指到處跑吧?”
伸手慢慢關上了窗戶,“讓那八人繼續按原計劃行事,讓他發現,讓他確認,讓他以為我們不知道自己暴露了,棋輸一著也未必是輸。”